他的性命就無憂矣,他保舉趙括為將一事就過去了,他仍是平原君,“賢名”遠播的平原君。 趙國群臣暗鬆一口氣,長平慘敗是壓在他們心頭的一塊巨石,壓得他們喘不過氣,原因在於趙王要追究責任,會找誰當替罪羊呢?斬了趙母、趙括家人和李牧,這事就過去了,他們仍是高官厚祿,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何等快活。 “哈哈!” 就在這關鍵時刻,只聽一個張狂的笑聲突然響起。 “誰?”趙孝成王大喝一聲,敢在朝堂上狂笑,這還得了?他準備把此人碎屍萬段,眼中兇光閃爍,等到他看清是何人發笑時,臉孔立時扭曲了,眼裡如欲噴出火來。 “是他!”平原君和群臣看清了,個個詫異不已,下巴差點砸中腳面了。 笑的不是別人,正是秦異人。 秦異人不僅在笑,還仰首向天,笑得格外張狂,彷彿聽到天下間最好笑的笑話似的,前仰後合。一邊笑,還一邊拍大腿,壓根就不當這裡是朝堂,把這裡當作了勾欄瓦舍這些買笑場所。 “虎狼秦人,你為何發笑?”趙孝成王眼中精光暴射,怒火足以把空氣點燃。 長平大敗,趙國損失五十萬精銳,這都是秦國乾的,見到秦異人這個秦國王孫,他的怒火直躥三千丈,恨不得把秦異人撕著吃了。 更讓他不爽的是,秦異人竟然還在他的朝堂上大笑,張狂大笑,壓根就沒把他這個趙王放在眼裡。 “趙丹啊趙丹,本公子在笑你!笑你無恥!笑你不配為君!”秦異人的回答足以把趙孝成王氣死,氣死了再氣活,還是幾個輪迴的那種死活。 趙丹就是趙孝成王的名字,當著群臣的面直呼其名,只這一條就足以讓趙孝成王抓狂。 更別說,秦異人還直言不諱趙孝成王無恥,不配為君,這是赤裸裸的打耳光。 “你……”趙孝成王手指著秦異人,氣得直吹鬍子,急劇喘息,胸膛如同起伏的波浪般,咬牙切齒:“你給寡人說個明白,寡人又怎生無恥了?又怎生不配為君?” “趙丹啊趙丹,本公子說你無恥是嘴下積德,你是無恥之尤!”秦異人的嘴很損很損,粗喉嚨大嗓子:“趙丹,本公子且問你,當日你欲拜趙括為將時,趙母可曾當面向你陳說趙括三病?” “……”這是天下皆知的事兒,趙孝成王想否認卻無從否認,只能以沉默來應對。 “你心中有愧,羞於開口,本公子幫你說。”秦異人臉上的笑容更盛,趙孝成王看在眼裡,卻是心驚肉跳,那是譏嘲啊,譏嘲他這個趙王。 “馬服君在世時向趙母言:若趙括為將,必破軍辱國。趙母問何以見得?馬服君說,趙括三病,無可救藥。三病者,一病趙括讀兵書尋章摘句,有才無識。二病盛氣過甚,輕率出謀,易言兵事。三病馬服君在時,但受君命為將,便不問家事而入軍,王室賞賜,盡皆分於將士共享,親友者百數,無攜一人入軍。趙括為將,王室賞賜歸藏於家,用以大買田產,在軍不親兵,升帳則將士無敢仰視。” 秦異人聲調極高,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整個朝堂都是他的聲音。 他每說一病,趙孝成王的臉色就紅上一分,等到秦異人說完,趙孝成王的臉色已經比雞冠還要紅。
………【第二十章 藺相如】………
第二十章藺相如 “呼呼!”趙孝成王胸口急劇起伏,如同波浪似的,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有心反駁,卻是無從說起,這是天下皆知的事兒,他就是生有一百張利口也是無從反駁呀。 在拜將之前,趙母當著他的面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把趙括的短處說得分毫不差,後來的事實也證明,趙括就是這樣一個人。 就是如此翔實的明證,趙孝成王仍是堅持要拜趙括為將,這怨得誰來? 一切罪過都是趙孝成王的呀,與趙母何干? “更何況,你當日親口承諾,若是趙括敗軍覆師,你不治其家人之罪。”秦異人的聲調更高了,有些尖細刺耳了:“你出爾反爾,言而無信,你不是無恥麼?你不是無恥之尤麼?” 這話擲地有聲,理直氣壯,趙孝成王臉孔扭曲,眼裡如欲噴出火來,恨不得把秦異人烤著吃了,卻是一句話說不出。 “是這理,是這理!”群臣在心裡大為贊成,卻不敢表露出來。 對於趙孝成王的遷怒之舉,群臣並非不明白他錯了,只是不願惹禍上身,沒有說罷了。此時,秦異人的話說到他們骨子眼裡去了,要不贊成都不行。 “這個……”李牧好一陣訝異,他萬萬沒有想到,滿朝文武閉嘴,沒有一個人為他求情,沒有一個人為他說話。偏偏被趙國視為死敵的秦異人幫他說話,他幾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趙母一雙通紅的眼睛瞪得滾圓,一臉的震憾。 要不是她親耳聽到,並且再三確認這是真的,她一定會以為自己在做夢。 “身為趙國的王,卻不敢擔當罪責,遷怒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