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點點頭,接著喘氣。
“秦王可是要把我明正典刑?”白起眼睛一翻,眼中精光暴射。
按照秦法,秦王不能亂殺大臣,即使白起有罪,也應該依法刑殺。如眼下這般,秦昭王令桓興持王劍而來,誅殺白起,已經違背了秦法,白起才有如此一問。
“我白起行得端,坐得正,你就是要想殺我,也沒有機會。”白起衝範睢冷笑道。
白起本無罪,他之所以死,是因為秦昭王的亂命。若是真要按照秦法的話,還真找不出他的罪證,無法給他定罪。
“上將軍,你就不能容我喘口氣細說麼?”範睢知道白起對他成見很深,苦笑道。
“你莫急,容丞相歇會再說。”白夫人忙寬慰。
白起還想再說,只聽範睢道:“就算你有天大的怨氣,也不在乎我喘氣的功夫吧?”
這話有理,白起不再說話,而是緊握手中王劍,死盯著範睢。
“有水麼?給我點兒水。”範睢口乾舌燥,想說話,而嗓子眼冒煙,說不出來。
鐵鷹銳士忙找來水囊,桓興接過,遞給範睢。範睢象餓死鬼投胎似的,一把奪過來,仰脖子便喝,只聽一陣咕咕聲響起,喉結不住抽動,很快的,一囊水便喝乾了。
水滴灑落,胸襟全溼了,和著泥土灰塵,跟個泥人似的,與丞相之尊一點也不相符。
範睢一點也不在意,橫過袖子,抹抹嘴,喘息一陣,這才緩過氣來,感慨一句,道:“若無今日之事,不知水之重也!”
水,不過是最為尋常之物,一般哪會重視。範睢今兒是渴得不行了,方知水是如此的貴重,比黃金還要貴。
“說吧。”白起神色仍是不善。
“秦王已明,上將軍無罪,可以回咸陽了。”範睢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桓興忙相扶。
“當真?”白夫人喜極而泣,眼淚撲漱漱滾落。
“太好了!”鐵鷹銳士激動難已,相擁而泣。
白起就是他們心目中的神明,能救下白起,這是他們最為歡喜之事了。
“你沒騙我?”白起仍是不太相信。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我。”範睢搖搖頭,飛身上馬,道:“是與不是,你回到咸陽,去見君上便知。”一拍馬背,疾馳而去。
範睢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說的是真的?”白起驚疑不定了。
“真不真,你回咸陽不就知道了?虧你還是上將軍呢。”白夫人白了白起一眼嗔怪一句。
“回咸陽。”白起把秦昭王劍還回鞘中,一聲令下,眾人朝咸陽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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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王宮。
秦昭王坐立不安,一會兒坐,一會兒站,一會兒轉圈圈,就沒有一刻安寧的,彷彿他的屁股上長了痔瘡似的。
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擦了一把冷汗,又是一身冷汗,整個人跟水洗過似的。
“君上。”內侍看在眼裡,想要提醒秦昭王去洗洗。
“滾!”然而,秦昭王眼睛一瞪,精光暴射,沉喝一聲,如同驚雷炸響,內侍再也不敢說話了。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萬一……萬一白起出事了,誰來為寡人征戰山東?”秦昭王嘀嘀咕咕。
經過範睢的剖析,秦昭王已經後悔了,他不該牽怒於白起,不該一怒之下要殺白起。當然,在範睢所有的勸說之詞中,最讓秦昭王念念不忘的是成功帝業一事。
要想成就帝業,必須要有一員猛將,這舍白起其誰歟?
白起是曠世名將,打了一輩子的仗,就沒有敗過,威震山東,由他掛帥出征,必能掃滅山東,成就一統偉業。
而且,長平戰後,趙國精銳盡失,唯一一支能與秦軍銳士相抗的大軍不復存在了,秦國大舉東進的時機到了,若白起死了,就是天大的損失,誰為他征戰山東?
自從明白過來後,秦昭王就是坐立不安,心神恍惚。
他是恨不得立時追上去,可是,這有用嗎?
就在這時,只見範睢一身的泥濘灰塵,氣喘噓噓,快步而來。
秦昭王一顆心直往下沉,失聲道:“白起呢?他可是死了?完了,完了!寡人的帝業,大秦的偉業,完了,全完了!”
要是白起沒事,範睢豈能如此急惶惶而來?由不得秦昭王想得太壞。
“君上,沒事了,沒事了,上將軍好好的。”範睢忙扯起嗓子稟報。
“完……啊!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