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瞧,新鮮出爐的大還丹啊!龍虎山飛來峰紫微道觀長春真人的獨門秘方啊!真正的靈丹妙藥,有病治病,沒病強身!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啦!手快有,手慢無,數量有限,賣完為止,想要的趕快了啊!”
一聽這開場白,葉秋離就知道又是一個賣假藥的,一路行來,這樣的事情他看得多了,不說十起八起,但怎麼也有三四五六起了,早已經司空見慣,因此,他也沒有將之放在心上,繼續向著前面擠去。他相信,絕大部分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後,都會一笑了之,不可能被那明顯過於誇張的宣傳給忽悠住。
正常情況下,葉秋離的這個判斷自然不會有什麼錯誤,但是這一次他卻失算了。聽到這陣吆喝後,圍在馬戲團外面的人群轟然一聲便迅速散了開來,立刻轉身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瘋狂湧去,那種急切的模樣,好像生怕自己跑慢了一步就搶不到位置一般,就連表演馬戲的那些人也趕緊收起傢伙,快速跑了過去。
眨眼之間,剛剛還人頭攢動的一大片地方,立刻就變得稀稀落落、空空蕩蕩的,再也見不到幾個人影,那急速變幻的場景,就連自詡見多識廣的葉秋離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賣假藥的還這麼受歡迎?……難道是尋仇算賬?!”四處打量一番,確定這反常的一幕確實發生在了自己的眼前後,葉秋離條件反射一般地,立刻就想到受害人群起而上,奮力抓住騙子然後算總賬的事情。想到這點,他也不管馬戲團中的那些虎豹獅熊了,同樣順著人流就來到賣藥的地方,準備跟上去看看熱鬧。
然而,再次出乎葉秋離意料的是,賣藥的現場並沒有出現他預想中的那些爭執和糾紛,熙熙攘攘的人群正一臉興奮地奮力向裡面擠呢,有些性子比較急的人,甚至直接掏出了大把的錢幣,高聲叫嚷著立刻就要購買那所謂的大還丹,顯然是絲毫不擔心上當受騙,反而還唯恐自己搶不過其他人,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見到這樣的場景,裡面那幾人也不再敲鑼打鼓,反而抽出幾片竹板,向著四周一抱拳後,緊跟著便打起了竹板,唱起了花腔:“打竹板,唱道情,說生說死說功名。人世間,功名利,千般難捨是痴迷,便有金玉滿堂笏,難逃生死一瞬間。唱道情,打竹板,說神說仙說古今。神仙好,神仙妙,神仙自有神仙藥。一粒還丹才入口,明朝換骨自逍遙。做神仙,真快活,瑤池宴上拜王母。嫦娥美,麻姑俏,仙子對我開口笑!你飲酒,他吃肉,酒肉何如靈丹妙。大還丹,世間少,千載良機莫錯了。一粒只須一貫錢,從此長生不吃藥!”
這人唱的快板也有意思,剛開始還是一段善惡報應,勸人修道之事,但是唱著唱著就又轉回了勸人買藥上面,雖說語言十分通俗,卻也相當押韻。而那些圍在邊上的眾人,也不等賣藥的人唱完,紛紛掏出錢幣上前搶購,僥倖搶到手的人,一個個全都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好像買到這些藥丸是多麼幸運的事情一般。
“莫非這藥真有什麼神奇之處?”原本聽這賣藥人唱的精彩後,葉秋離已經有了一點好感,並不準備上前拆穿他們的騙局;此時又見買藥的人搶得如此瘋狂,完全不怕上當受騙後,他倒是徹底吃不準這些藥究竟是真藥還是假藥了,一個兩個、十個八個人上當受騙還很正常,但是總不能所有的人都受了欺騙吧!
在這些搶著買藥的人中,不但有一般的販夫走卒、居家婦女爭先恐後,孜孜以求;更有那些士紳官吏指使著手下的家丁、員屬奮勇上前,拼命揮舞著手中閃亮的金銀競相搶購,唯恐落後半步。一時間,數百上千人的龐大人群完全擠作一團,沒有留下半點空隙,整個場面上也是一派的噪雜不堪,混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