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主天子好遊的氣象。”煬帝聽了詫異道:“朕躬好遊,原是小事,怎的上天也會動象?”紫煙道:“天子乃天下的主人,一舉一動,全會上應天象。所以歷來的賢明主子,不敢稍形放肆,便是上畏天命的緣故。”煬帝笑道:“要是一舉一動,卻給星象拘束,可就完了,人也不能動得。”紫煙笑道:“哪有不能動的理?
只是非禮勿動好了。“煬帝又細細地看了一回,問紫煙道:“怎的紫微垣中,氣色晦昧不明,應主何兆?”紫煙微笑不答。煬帝再向她詢問,紫煙道:“賤婢不敢明言。”煬帝笑道:“上天既有垂象,自有定數。卿不必顧忌,放膽直說好了。”紫煙便道:“紫微晦昧失明,恐國祚不永!”蕭皇后和十六苑夫人聽了,不禁面上失色,恐煬帝動怒。
煬帝卻哈哈大笑道:“興亡有定,起滅無常,原是不能強求的。”紫煙正色道:“紫微雖是晦味,差喜明堂尚旺,泰皆猶平。聖上若能修德禳災,天心尚可挽回。”
煬帝隨道:“既可挽回,更是不必多慮。況往後有卿時時警省,國祚諒也可久。”
紫煙聽了,也不便再說,明知氣運使然,天心難挽的了。當下又歡飲了一回,已是到了亥刻相近,在月兒下面,雖然五月中旬的時日,在這麼高的山上,四周又都是海風海水,夜又深了,眾人都覺得一襲輕衫有些涼意。煬帝也含六七分酒意,蕭皇后便道:“停筵下山罷?”煬帝點了點頭,遂一同到了山灘。
這時歇在後山的三艘鳳舸,已移泊在山前。煬帝和蕭皇后、袁紫煙同乘了龍船。
其餘各夫人們,仍分坐了三艘鳳舸。煬帝卻命龍船駕往迎暉苑。蕭皇后道:“聖上到迎暈苑去作甚?” 煬帝醉眼惺忪道:“不回宮了,明天也不上朝,便在迎暉睡了,免得跋涉。”
蕭皇后笑道:“聖上和王夫人……”煬帝急道:“不!”
便看了紫煙一眼,笑向蕭皇后道:“愛卿還要假惺惺作甚,你白天忙了半日,所為誰來,朕哪得不領情呢?”蕭皇后噗哧一笑,紫煙卻好生沒意思。不時到了迎暉苑後面,便即靠船上岸。鳳舸中的一般人,也都離舸,同入迎暉苑。王夫人先自笑道:“聖上怎地到賤妾苑中來,還不回宮安息?”煬帝笑道:“朕懶得跋涉,須借夫人一席地,給朕和紫煙一宿可好?”王夫人笑道:“好!好!好!請快些雙入洞房,共圓好夢罷。”
眾人聽了,不禁放聲大笑,紫煙卻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兒,鑽了下去遮羞。秦夫人笑對蕭皇后道:“娘娘也不必回宮了,到賤妾苑中,去宿一宵可好?”黃雅雲笑道:“娘娘快不要隨她去。”蕭皇后笑問道:“為了什麼原因?”黃雅雲道:“她的苑子很冷落,怪怕人的。到苑子裡去,又須用小舟過渡,也要二三里路程,娘娘還是到妾的苑子裡去罷?”蕭皇后尚未作答,秦夫人笑著羞雅雲道:“你說了我一大堆歹話,原是要娘娘到你那裡去,羞也不羞。”秦夫人又對蕭皇后道:“娘娘可不知道呢,妾是她同睡過的了,睡相兒多麼劣,動不動,小腿兒擱上了人家的肚子上,不給人好生睡著。娘娘要是和她同睡去,管教受累不淺。”雅雲急道:“你不用嚼舌,我也受夠你的了。那一晚和你同睡,兀是勾住人,親吻親臉,再也不肯安穩的睡。”眾人聽了她倆的話兒,一個個格格的發笑。蕭皇后也笑道:“你們倆不用鬧了,妾也不到清修苑,也不到翠華苑。 一對的酸娘子,隨了妾顯仁宮去罷。待我左擁右抱,享享一箭雙鵰的豔福。 煬帝聽著笑道:“愛卿錯了。”蕭皇后佯嗔道:“怎的又錯了,難道妾和了黃、謝二夫人同睡,聖上便懷醋不成?”眾人聽了,又皆失笑。煬帝道:“愛卿的一箭雙鵰,朕倒要請問愛卿了,愛卿的一箭,卻在何處?”眾人給煬帝一問,覺得蕭皇后的話兒,真是說錯了,不禁都向蕭皇后瞧了憨笑。煬帝又含笑道:“依朕看來,愛卿也不必上什麼清修、翠華,也不必帶兩夫人回顯仁宮,還是隨了朕躲躬,便在此苑燕息,待朕一箭雙鵰罷。”蕭皇后聽了,不禁嬌啐一聲,粉臉微紅,眾人卻又暗暗竊笑。紫煙卻低垂了粉頸,站在煬帝身後。妥娘笑道:“不要儘自打趣了,耽誤了佳期。娘娘也不必三心二意,準到清修苑去罷,黃夫人的睡相,卻是不雅的。”
雅雲啐了一聲道:“妥娘不要袒護了你的夫人,說我歹話。”煬帝伸了一個懶腰道:“你們鬥口,朕須失陪了。”煬帝說著,竟拽了紫煙衣袖,向內室行去。
忽聞苑外一片的譁聲,都道奇怪。煬帝不禁迴轉身兒,忙問:“什麼?誰在苑外喧譁?!”正待查詢,那個矮人王義,已是跳了入苑。煬帝便問他:“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