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一指,左手的拳兒一放。嬌喝一聲道:“大膽嬌道,還不與我獻醜!”突見若虛翻身栽倒,就地幾滾,變作了一頭豬身人首的怪物。
雲芬始向煬帝告罪道:“若虛侮弄妾等,賤妾也略施小術,使他難堪,還望聖上見恕!”這時一般婦女們,一個個喜上眉梢。
黃雅雲搶先笑道:“若不是劉夫人將他捉弄,妾的肚子,早晚要氣破了!”煬帝笑道:“如今卿等的憤也洩了,他的醜態,也已夠瞧,劉夫人可瞧在朕的面子上,饒恕了他罷,仍讓他回覆人身。”雲芬笑道:“妾也早知聖上要替他求情的。”說著便在懷中取出了一符,在手中一揚道:“聖上只是還須誡他,往後不得恃術侮人。
若敢再犯,便須嚴懲!賤妾須待他罰了誓兒,永不再犯,方能焚化這道解符。”煬帝道:“諒他再也不敢的了。夫人快些焚符,何必定須叫他罰誓。”雲芬不依道:“聖上道他不敢,賤妾卻還怕他暗算。要是他不願罰誓,賤妾便不能恕他。”煬帝只得令那變身的若虛,罰個誓兒。若虛含了一包淚兒道:“小道再也不敢無禮了,如有再犯,當受雷火燒身!”雲芬才一笑焚符,轉眼之間,若虛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依舊回覆了原身。他再無顏入席,含了滿面羞慚,向煬帝告辭。煬帝也知他難堪,便不加挽留,任他自去。
秦夫人笑對雲芬道:“幸得夫人法力,驅逐了這個惡道。”煬帝也笑對雲芬道:“朕但知夫人善於畫符捉鬼,哪知還會弄人?”雲芬道:“符法本是甚多,原不止捉鬼一門。賤妾只因若虛無禮,方敢將他戲弄一番,卻也不能無故弄人的。”煬帝點頭稱善。
本來那個僧人玄化,先前見若虛施弄幻術,博得煬帝歡喜,他覺得技癢,也想賣弄他的本領,如今見若虛出醜丟臉,嚇得也縮了脖子,只顧喝酒,再也不敢賣弄他的本領了。方士安伽陀本和若虛不洽,見若虛受了雲芬的捉弄,好不欣慰。後見若虛懷慚而退,臨去的時候,向雲芬瞧了一眼,目露兇光,不禁替雲芬擔心,恐被若虛暗算,這事除了自己替他留意,更無別策了。當下向煬帝稱醉告退,徑去暗察若虛。
哪知席上的女尼志緣,也已瞧見了若虛的情景。她素知若虛的為人,氣性甚是狹小,又是陰毒殘忍,他雖罰了誓語,決不甘休,定須向雲芬尋仇。暗思這件事兒,待我通知雲芬,囑她先事防備。志緣便離座至雲芬身後道:“有語奉告,請夫人離席。”雲芬含疑起立,隨了志緣,走入殿後。志緣即將若虛須防的話兒,告知了她。
她笑道:“賤妾原不十分放膽,自當設法防他,多謝師父關懷!”兩人說畢,重行回到前殿,各歸己席,煬帝也不動問。 秦夫人原和雲芬並坐,便暗暗問雲芬道:“那個女尼,鬼鬼祟祟地喚夫人作甚?”
雲芬即說給她聽了。秦夫人的膽子甚小,慌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往後日子正長,怎能刻刻提防,真要累死人了。”雲芬笑道:“他不生歹心便罷,若敢向妾尋仇,管教他死無葬身的所在!”秦夫人搖頭道:“你別膽大,自恃會些符術,將妖道不放在心上。”這時坐在秦夫人相近的謝夫人,見她們竊竊私語,便來探問,秦夫人即轉告了她。謝夫人沉吟了一會道:“防卻不勝防的,依賤妾看來,索性奏明聖上,徑說玄虛蓄意尋仇,圖害夫人,求聖上將他殺了除去後患,才可安心無慮,不要日夜不寧了。”秦夫人點頭對雲芬道:“謝夫人的話兒甚是,夫人竟依了他罷。” 雲芬笑道:“你們兩個,不必替妾擔心,妾早已胸有成竹,不怕他施行暗算。”秦、謝兩人,見雲芬這麼說了,也便不再多言了。
哪知道士若虛果然不懷好意,他抱慚出殿,即打聽著了雲芬的姓名,和影紋苑的苑名方向,竟連雲芬的年齡,都給他知道了去,懷了滿肚子惡念,回到他主持的天王道院。便在一間密室裡面,排設了香案,焚香點燭。用一張大白紙,畫了一個美人,面貌約略和雲芬相似。又寫了雲芬的姓名、年齡、苑名方向,平放在桌上,他便穿了法衣,披髮仗劍,在室中踏了一回罡步。又用殊筆,畫了三道符兒,向燭上焚化。 他在室中搗鬼,他的仇人安伽陀,早是踅入了天王寺。他已到過數次,寺中的門戶,他原是很熟。寺中的香火小道,也都熟識。他便在一個道童跟前,探知了若虛在密室裡面,即覺不妙,慌忙繞道到密室的後面,伏身在沿窗的一棵大樹上,在窗洞中瞧見了若虛的動作,只見他在內忙個不停。踏罡步鬥,畫符捏訣。安伽陀好不心歡,即行下樹,出了天王寺,一口氣趕回西苑,奔到廣明殿。恰巧撤筵不久,煬帝尚未回宮。安伽陀即奏明煬帝,煬帝聽了又驚又怒。雲芬聞知此事,憤憤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