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廣即回都覲見,慎言莊容,端肅安詳。對於一般朝臣,更是格外謙和,恭而有禮。宮廷內外,莫不同聲稱德。到了辭行還鎮的那天,廣入宮別母,見了獨孤皇后,依依膝下,親密非常,談了多時,已是天色垂暮,將要出宮。獨孤皇后只見他欲行又止,欲言不言,另有一番神情,好生詫異,便問他原因。廣更是神色慘淡,似有難言的苦衷。獨孤皇后便屏退了左右宮女,復低詢何故。廣始伏地泣訴道:“臣兒生性愚蠢,向來不知忌諱,一自出鎮廣陵,時常懷念雙親,所以未及二旬,遞即上表請朝。原思一見父皇與母后,藉聆慈訓,哪知觸忌了長兄。”獨孤皇后聞廣提及太子勇,便道:“他敢怎麼樣?”廣惶恐道:“他竟疑忌臣兒,謂兒覬覦名器,意欲加害,臣兒因此惶恐。念臣兒遠列外藩,東宮日侍左右,脫讒惑見加,皇父容或難辯。一旦賜臣尺帛或給杯鴆,臣兒實不知身死何所。恐從此一別,便不能再見慈顏了。”晉王言畢,涕淚縱橫,嗚咽不止。
獨孤皇后好生憐惜,便憤然道:“睍地伐太子楊勇小名卻也荒蕩。我替他娶的元氏女,向來身體健全,竟會一旦暴亡,他卻毫不悲傷,反與妖姬雲氏等淫樂。我也疑惑元氏被他所害,只是暫時容忍,未向窮治。現在他卻越發狂妄!竟欲加害於你,我尚在世,他已是如此,往後真不堪設想了。”獨孤皇后說到此時,也已泫然泣下。廣便佯作勸慰道:“臣兒自是不肖,未能感化長兄,反使母后因此傷感,豈不是增臣兒罪戾!”獨孤皇后沉吟了半晌,始恨恨謂晉王道:“汝儘管放心,還鎮揚州,我自有處置,決不使我兒慘死。”晉王聞言,心頭暗喜。惟依舊作了慘容,拜別而去。從此獨孤皇后廢嫡的心腸更是堅決。
不道此時的隋主,卻做了一件風流事兒,險致多年的伉儷夫妻鬧至決裂。正是:閒花野草休沾染,莫忘當年枕上盟。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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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第二十四迴風送梅香路入天台月移花影夢繞巫山初春的景色,自有一種感人的能力。綠芊芊的芳草,春風吹又生了。碧絲絲的垂楊,露出春來訊息了。大地上佈滿了生氣,蓬蓬勃勃,都表示愉快的形色。從生境遇,原是隨了環境改移,在安樂環境中的隋主楊堅,自從仁壽宮築成之後,他也漸漸的改移了素性,系情酒色,役志紛華了。其實隋主本不是生性不二色的聖人。
在隋基未曾固定的當子,籌劃紆思、經營艱難的環境中,自然不能陶情作樂。到了如今,總算在太平的環境中了,他不免蠢然思動,慕色心生。只是奇妒的獨孤皇后,將他當作了禁臠,從不容別個的她,分一杯羹去。因此的緣故,隋宮裡面,雖是采女如雲,各是芳菲,隋主只能空望著嚥唾,終不能夠讓他開懷一下。那是人生何等難堪的事情!只是機會來時,也是推他不開的。
這天的獨孤皇后只因受了些感冒,便小病臥床,在宮中調養。隋主得了一線的隙縫,他便悄悄的帶了兩名內侍,踱入了仁壽宮。這所仁壽宮,原是隋主命楊素督造的。楊素卻保舉了他的私人宇文愷、封德彝,作了土木監。兩個人兒,原是一雙的小人。受了委託,便嚴刻的監督工人,可憐在一所崇臺傑閣、美沼良園的仁壽宮下面,埋葬了數千個工人性命,都因身疲力盡而死。當時隋主也道造得太覺奢華,切責楊素,素慌恐非常。
封德彝便獻計與素,遣人密啟獨孤皇后道:“歷代帝皇,全有離宮別館,今天下昇平,物阜民康,建造一宮,哪能道費。聖上惑於人言,將加重譴,敢懇皇后,為臣轉圜,臣實感激無量了。”獨孤皇后素重楊素,當下便謂來使道:“歸覆汝主,儘可放心,哀家自能作主。”來使覆命楊素,素尚是惴惴不安。
果然獨孤皇后遊幸了仁壽宮,便召入楊素道:“汝實忠誠可嘉,知我夫婦年老,餘年應樂,乃盛飾華妝,建成此宮,俾我老夫婦娛悅,公真聖上的忠臣了!”隋主見皇后心歡,便也釋然。
楊素叩頭稱謝。獨孤後更替素申請,得了重賞。素因感德彝的設策,便乘間啟奏道:“老臣無功可賞,監役動勞,當推封德彝為第一。”獨孤後道:“德彝另有封賞,公毋須讓賜。”素始謝賜而退。不多時日,即有詔擢德彝為內史舍人。這是仁壽宮建成後的事實,小子不得不表白清楚。
且說隋主堅,偷得餘暇,到了仁壽宮中,眼見宜人春景,逗起了一團春意。便也無心賞什麼異草奇花,清幽景色,只顧向一般才人世婦、婕妤宮娥隊裡看去。想尋出一個絕世的妙人,和她親熱親熱。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