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你在這裡?好,明日,明日午時過了來!”東莪輕輕點頭,退到床後,這裡有一扇供太醫出去的小側門,只在裡面橫著門栓,東莪開啟了,閃身出外,輕輕關好房門,回到自己居處去了。
第二日午後,東莪趁麗兒去晾曬衣物時,偷偷溜開,見到養心殿前的護衛,猶疑了一會,她轉身到殿後,輕推那扇小門,果然門內未鎖,應手而開,她四下張望無人,閃身進入。掩好房門,剛轉過屏風,便聽順治欣喜的聲音道:“是你嗎?”
她走到床前,順治坐在床上,看到是她,他的眼睛斗然發亮,點頭道:“朕擔心了一上午,不知昨夜是不是在做夢呢!”東莪轉頭看看屋裡,沒有一個宮女太監,順治道:“他們都在殿外,你過來坐!”東莪走上前,他伸手拉住,還是讓她坐在自己床沿。
此時日光照進屋裡,順治地臉色看上去卻反而比昨天更差了,兩頰與眉心也可見黑沉暗色,順治見她向自己打量,便道:“很難看嗎?嚇到你了?”東莪搖頭,他又道:“你,似乎不擔心受到傳染?”東莪輕聲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在外時,曾為人醫治過此病,也同樣不曾傳染過。”
順治眼中一亮道:“你……你會醫這病?”東莪點頭:“只是胡亂用藥,湊巧罷了,”順治聽她這麼說倒不再說話,東莪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是信我,我會盡力而為的,”順治大喜道:“你能這麼說,不若成與不成,朕都無怨!”東莪含笑低頭。
順治咳嗽了幾聲,自一旁床邊拿出一個黃色綢卷道:“你看這個!”東莪接過,展開一看,頓時雙手微微顫抖起來,順治伸手放到她的手上,輕聲道:“有了這道朕的親筆詔書,不論朕是生是死,都可做到對你的承諾了!”
東莪一遍遍看著這詔書中的字,淚水已經涔涔而下,說不出話來,順治向前俯身,為她擦拭淚水,嘆道:“對不起,朕做的太遲了,若是早一些……早一些,你就不用受那麼多無謂的痛苦!”東莪哭著搖頭,他又再伸手向她,握住她的雙肩,將她摟在了懷中,東莪只埋頭痛哭,順治雙手微顫,用力擁緊她,她也毫不掙扎。
只到她心緒漸漸回覆平靜,才慢慢止聲,輕輕掙開順治地懷抱,拭淚道:“我,不知說什麼才好,”順治柔聲道:“這沒什麼,你,你讓朕看看你的樣子吧,”東莪側身在臉一角摸索,慢慢掀下層極薄的東西,再轉回臉來時,順治眼中一亮,笑道:“這才是東莪,”他聲音中滿是激動,輕嘆道:“你一點也沒有變化!”見他向自己痴痴注視,東莪只得垂下頭來。
順治握住她地雙手,輕聲道:“東莪,你,若是朕得以康復,咱們,就你我二人,隱匿江南好嗎?什麼也不去管,什麼也不去想,你可願意?”東莪睫毛微微顫抖,臉色回覆蒼白,順治柔聲道:“朕看你還是女兒裝束,其實這天下雖大,可是想來……又有誰值得你記掛託付?朕今日才想明白這層,心裡……實在是欣喜萬分,恨不得立時便能與你一同奔出宮去……”說到這裡卻忽然咳嗽起來,東莪忙起身自一旁倒水給她,順治接過喝了,東莪道:“先來看看你的病情再說吧,東莪只能盡心竭力,能不能醫治還是要看天意!”順治點頭看她,眼中滿是歡喜。
第十五節 無情(下)
接下來的日子,順治要將東莪與麗兒調到內殿,可東莪婉言推遲,還是留在原來的地方,順治無法可想,只得作罷,而另一方面,東莪卻逐漸接近太醫房,開始幫著煎藥。順治每日服用的湯藥,她慢慢開始一一經手,幾日之後,順治的皰疹順利化為膿皰,甚至有一些已經開始結痂,同時體溫也未曾再度上升,眾太醫欣喜若狂之中,守在藥罐旁的東莪木然注視爐火的眼睛中卻閃出冷酷的笑意來。
誰也沒有料到,才剛剛好了兩日,在一個深夜之中,順治忽然高燒不退,太醫們忙進心忙,慌亂不堪,這忽如其來的病變將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宮女們手拿器皿藥盤,一趟趟地自殿內進出換水,麗兒被安排在廚間燒水,東莪則在一旁煎藥,當她面色沉穩地將一罐藥倒好時,太醫匆匆進來道:“快送去,皇太后來了!”東莪身形微微一頓,端起托盤向養心殿走去。
果見殿外護衛林立,宮女站了一排,東莪垂首慢慢自人群之中進入,停在暖閣之外,木門無聲輕啟,她放慢腳步極輕極穩,一步步穿過圍幔,走到白紗之前,已有太監伸手阻攔,自她手中的托盤上拿過藥碗,她垂頭退開的瞬間,瞥見皇太后坐在一旁的軟椅上,臉色漠然注視著白紗內。
她原路返回,放下托盤,麗兒在一旁輕聲道:“真是皇太后嗎?”東莪點頭,她又怯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