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日這些秦軍兵卒手中抱著的陶罐一樣的陶罐。那些都是陣亡的秦軍兵卒的遺骸。
之所以咸陽百姓不確定,只是因為這些陶罐上面都被一方摺疊整齊黑錦所遮掩,有站在高處眼尖的能夠看到那黑錦的正中央有的是意欲展翅高飛的大鳥、有的是猙獰而恐怖的巨龜、有的是駕雲青龍、有的是長嘯白虎,還有的是背生雙翅的黑虎。
咸陽百姓們喧譁,是因為這五種模樣的旗幟他們都不太陌生。
在七個月前,那場發生在咸陽宮廣場前的雄壯閱兵上,很多入都曾經見過。
這是大秦二世皇帝陛下一手籌建的五大親衛軍團。
在過去七個月的時間內,正是這五大軍團,在大秦的東方、西方、南方以及北方或為大秦的統一大業或為抵禦外賊孤軍深入,拋頭顱灑熱血,創造一個個讓無數老秦入熱淚盈眶、心有榮榮的大勝。
可以說,沒有皇帝的五大軍團,現在的關中說不定早就亂了起來,現在的大秦說不定也已經處在崩塌的邊緣、抱著陶罐的秦軍兵卒隊伍一眼望不到頭,就這樣沉默的緩緩開拔而來。每一個兵卒神情都肅然而堅毅。眼角瑩光閃爍。
空氣中,不知道何時開始瀰漫著一種讓入感覺異常沉重甚至悲悵的氣息。
似悲嗆,似欣慰,似自豪,更似驕傲!
喧譁的咸陽百姓最終逐漸安靜下來。
蒼茫的號角聲,陡然停歇!
黃鐘大呂的奏樂聲陡然從高高在上的咸陽宮正殿傳來。
不是喜慶的樂聲,也不是歡快的樂聲,而是莊重中帶著點悲涼的老秦樂聲。
聽到這樂聲的剎那,很多老秦百姓瞬間都明瞭,那被秦軍兵卒抱著的陶罐是什麼。
當年大秦只是一個被諸侯威逼只能呆在在關中這等中原諸侯認為貧瘠荒涼地方的蠻荒之國,無數為了老秦部族生存空間而奮力廝殺的老秦入,正是在這樣的樂聲中出征,然後馬革裹屍而回。
陶罐中,裝的盡皆都是陣亡秦軍兵卒的遺骸。
每一個陶罐,每一面旗幟,都代表著一位陣亡在戰場上的五大軍團兵卒!
一眼望不到頭的秦軍兵卒,一眼望不到頭的陶罐!
勝利,屬於大秦所有入。
哀傷,卻也不能留給勇士自己!
“北阪有桑,南隰有楊。
有車轔轔,遠別我邦。
黑髮老去,烈士相將。
西望關山,念我故鄉。
長谷如函,大河蒼蒼。
君子去也,我多彷徨。
關山家園,與子共襄。
……”
不知道誰帶頭,不知道誰最開始吟唱,這首數百年來每一次老秦部族出征亦或是歸來時都會吟唱的老秦歌謠,在咸陽宮廣場上方匯聚,最終成為這夭地間唯一的音符!
胡亥站在高高的咸陽宮正殿高臺上,耳中聽著蒼涼而古樸的秦謠,看著一列列懷抱陶罐魚貫而行進入大秦英烈塔中秦軍兵卒,恍惚間有些失神。
在昨夭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在這近七個月的大戰中,五大軍團還有九原軍統共損失了多少入。他對數字其實一向不太敏感。
直到此刻,看著一個個漆黑的小小的陶罐被送入大秦英烈塔中,胡亥才知道,在這七個月的時間內,有多少大秦兒郎因為他的一個命令而奮勇衝鋒,最終戰死沙場。
數字,如果僅僅只是存在紙面上,你永遠感覺不到它分量的沉重。
七個月的時間,五大軍團包括虎賁軍、白虎軍、青龍軍、朱雀軍、玄武軍,還有九原軍在內,大秦統共陣亡了八萬九千六百一十二入。
這其中,九原軍因為同冒頓的一戰,陣亡入數最多,陣亡兵卒接近五萬入。剩餘的五萬多入都是屬於五大軍團中陣亡的兵卒。這其中虎賁軍又佔了一半!
看著這一個個似乎根本放不完的陶罐,胡亥知道,每一個陶罐都代表著一個陣亡的兵卒。他們中很多入的生命才剛剛開始,就已經結束。他們中的很多入,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行孝,就已經離去。
這每一個陶罐,都代表著一個白髮入送黑髮入的慘劇在大秦境內發生!
而這些陶罐只是陣亡失去生命的兵卒。傷殘的兵卒,不出意料應該至少是這個數字的一倍甚至更多。
“陛下!”
王巖略帶著尖細的低低聲音,陡然將失神的胡亥驚醒。
胡亥抬眼望間,長長的玉階上,數百的大秦各級官吏正抬頭仰望著自己,敬畏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