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能幫她入眠。有一天上課,老師問我們早上都喝些什麼。大部分同學都說他們會喝牛奶或阿華田(瑞士著名麥芽飲料),輪到我回答時,我說“蔡”。
用心取悅(3)
“什麼是蔡?”老師問道。我不知道應該叫它蔡茶,於是就解釋說,它就是蔡,喝的時候我會加蜂蜜。接下來的對話是這樣的。
我說:“喝它很有益,它很甜,還能讓我變聰明。我每天早上都喝它,因此我能聰明一整天。”
“你媽媽也喝嗎?”
“不,她喝另外一種能助她入眠的蔡。”
“這東西你媽媽是從哪兒弄到的?”老師繼續問。
“是從一個箱子裡拿出來的。黑暗的地下室裡有個箱子,母親會去那兒,取出些蔡放到罐子裡,隨後再把罐子放在櫥櫃裡。她每天早上都為我準備蔡,而她則在晚上喝另外一種蔡,這樣她就能入睡了。”
這些奇怪的行為顯然引起了警戒,讓人聯想到興奮劑、鴉片劑和奇怪的異國風俗。因為在我明白這些之前,老師對我說:“要不你讓媽媽來一趟,向我解釋什麼是蔡,然後我們就可以向其他同學介紹了。”這是我與別人不同的另外一個例子,被老師單個詢問令我很尷尬。雖然我能參加一些朋友的生日聚會,但我自己卻從未舉辦過生日聚會。希臘傳統規定,我們不能慶祝自己的生日,只能在命名日(Name Day)——6月29日進行慶祝。根據教會日曆,這是為紀念聖彼得所設的節日,但命名日是讓成年人慶祝的,小孩仍不能慶祝。這又是一個例子,表明我不能成為一個地道的美國孩子。
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母親已不再要求我打扮得像個希臘民間舞蹈藝人了,但故國希臘還是像陰影一般籠罩著我,有時我感覺這陰影單調而沉悶。上初中意味著我要開始上希臘語課程了。每次上完常規的學校課程後,我還要在科尼初級中學的一個教室學習希臘語。授課的老師都是希臘東正教的牧師,他們來自40多英里外格蘭德島的一個東正教堂,那是距離我們最近的教堂。他們摧毀了希臘學生的課後生活。本來,我們可以踢足球、打籃球,或是玩彈珠。他們的職責是教會我們掌握母語的表達和寫作能力。授課的第一步是對我們進行微妙的思想灌輸:每次上課,老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小面藍白相間的希臘國旗放到桌子上。他們身穿黑色長袍,拖著長長的鬍鬚,授課時表情嚴肅,過程沉悶。當我們吃力地掌握奇形怪狀的24個希臘字母,並理解它們所組成的單詞時,會有非希臘裔的同學經過走廊,他們會投來異樣的眼光,彷彿在說:“真怪!”
我在希臘語的學習上出類拔萃。我的希臘語小有成就,能給遠在故鄉的希臘親戚寫信,也能看懂他們的回信,在家,我會背長篇希臘詩歌給母親聽,在教堂和命名節慶祝上,我也會背這些詩,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越來越不想學了。
父母的希臘文化習俗像一個漩渦一樣把我捲入其中,而我卻只想逃離漩渦,成為一個地道的美國孩子。這樣,我就可以去聖公會教堂了,在那兒我是教堂襄禮員,無須頂著夏天的熱浪或冬天的雪花,坐好久的車,前往格蘭德島,參加冗長的東正教禮拜。這些教堂禮拜會在連珠炮彈似的希臘語中持續三個小時,令人難熬。而四旬齋更是非常折磨人,齋期第一天的禮拜結束後,我們終於能吃到食物了,這是一片代表耶穌身體的聖餐麵包,哦,飢餓的我多想再吃一片啊!
然而,父親相信希臘教會至上,甚至相信希臘東正教是基督教的正統,因此我還是要遵循教規,參加教堂禮拜。當教徒們雙手合十的時候,手會先碰額頭,再到肚臍,接著是右胸腔,最後才是左胸腔。他們堅持認為天主教徒先碰左胸腔的做法是錯誤的。如果我不遵從,或是質疑他們的理論,父親就會叫來許多來訪的希臘教牧師和助教。他們會坐在我身旁,幫我做所謂正確的姿勢。他們會說同樣的話,那就是,我應該把世界上所有的宗教都當做一棵樹,而希臘東正教才是樹的根和樹幹,天主教和新教僅僅是樹枝而已。。 最好的txt下載網
用心取悅(4)
教徒們對希臘教的堅信不疑沒有影響他們對民間信仰和迷信的推崇。有一次,母親請來我的教母,為我祛除手上的一顆疣。午夜來臨時,我的教母——我不認識這個看起來很奇怪的女人,手舞一種樹枝,口唸咒語,然後用一種自制的藥膏塗在疣上。令我驚奇的是,這顆疣居然真的漸漸消失了。
逐漸清晰的生活
對信仰執著的我的父母很難接受一個事實:上帝給了我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