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2 / 4)

小說:背後 作者:攝氏0度

正要發動車子時,有人從背後猛撲過來,捅了他一刀。

一刀致命。

江勇是個體格強壯的人,背肌闊大,卻被一刀刺穿直貫心臟,他也許叫了,也許沒叫,反正不曾有人聽見,所以叫或沒叫都是一樣,從他身上散發的濃烈酒氣來判斷,醉意朦朧中反應遲鈍也是他輕易被殺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個夜晚並不能算傳統意義上的殺人好天氣,月並不黑,也沒有風。市政府大院也不是野豬林,一個人卻被輕鬆地放倒,血像殺豬一樣噴得滿地都是。因為死者的身份詭異,死法詭異,以及死亡地點詭異,這件事就異常詭異了。

如果有誰在這個詭異的夜晚打打白綿市的電話,一定會發現所有線路都在詭異的繁忙中。大致過程是這樣的,到場的警察由頭兒打了電話把死者不幸的身份通知了大隊長,而大隊長第一時間通知局長、分管副局長、要好的副局長、工會主席、要好的治安大隊隊長以及自己的老婆和正在一起喝酒的一桌人,以此類推,全城的電話一瞬間以幾何級增長的速度進入佔線狀態。副局長第一時間告訴了自己的老婆、小舅子、要好的某股股長、某局局長。分管的副局長考慮再三,第一時間知會了政委,而政委劉幼捷是市委副書記左君年的老婆,左君年正和市長程怡坐在同一輛車,從外省考察返回白綿,接完劉幼捷的電話,左君年毫不掩飾地說:“程市長,市裡出事了。”他聲音裡透著直白的愉悅,正在打盹的程怡撐直了身體:“噢?”

“江勇被人殺了,死在市委大院的停車場裡。”左君年一邊說一邊滴滴滴地開始按號碼:“這事一出,鑫昌該成了猴子吃辣椒——麻了爪了……”

程怡不置可否地皺皺眉頭,又閉上了眼睛:“一會兒到了辦公室再說。”車上並沒有其他人,只有跟隨他七年多的司機。但程怡素有話不傳三耳的習慣,即使是不很重要的事,他也極少在有第三者在場的時候說。程怡的理論是,也許這件事不重要,但你在這件事上所表現的態度、語氣都是一種資訊,可以讓別人瞭解你、判斷你,然後掌握你。

左君年嘿嘿一笑。十多年前兩人中學同窗,分別考上不同大學不同專業,後來都走上仕途,一個在南方,一個在北方,幾翻輾轉之後,竟然都到了白綿,一個任市長,一個任市委副書記。30年前,恰同學少年,兩個人的個性就對比鮮明:左君年少而敏才,外露;程怡沉穩而篤實,內斂。左君年秉性急躁,程怡脾氣溫緩,兩人都十分不能理解對方竟然能在官場裡混得如魚得水,最後都手握一方權柄。左君年說:“老程那個溫吞水,喝到肚子裡都不解渴。”程怡則回敬一句:“老左是個爆竹捻子,碰不得,一點就炸。”由此可見,中國為官之道博大精深,根本不是如李宗吾者一本小書《厚黑學》可以涵蓋的。

程控交換機裡如果有某個特定的碼流是表示“江勇”二字的,那麼在這個晚上,出現的頻率簡直可以把白綿市的機器記憶體燒爆。這個名字好像一個幽靈,從掌管著政治上層建築的市長書記的電話裡,串到各行業商人、企業老總的手機上,又分身億萬,好像孫猴子的一撮毫毛,溜進無數家庭電話,甚至,還閃現在網咖里正在聊天的男男女女的QQ上。人之死後若是有知,黃泉路上的江勇一定兩耳陰風陣陣,鼻子劇烈發癢,噴嚏連天。江勇生前是個喜歡被關注的人,死後碰上這麼高的曝光率,一定會覺得很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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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盪波(2)

程怡既然無意和自己分享這個好訊息,左君年當然迫不及待地給別人打電話。在程怡看來,人之死無論如何總算一件悲劇,大可不必這麼喜形於色,但左君年卻嗤之以鼻,程怡不用聽也知道他是把電話打給誰的,除了市委宣傳部部長盧晨光,再無第二人選。在白綿市,左君年是出了名的難相處,他畢業於名校經濟系,又曾留學美國兩年,屬於洋務派,高階知識分子,是重點栽培的跨世紀幹部,在省委秘書處服役數年,文章了得,口才了得,放下來做這一任的副書記,是擺明了下來鍍金的,眼裡輕易看不上別人,狂勁兒上來,連市委書記齊大元、市長程怡的話也是說駁就駁,馬春山誰都不怕,卻惟獨在左君年面前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怠慢。

馬春山私下裡說:“別人好歹都按牌理出牌,這個左君年不是,他就跟瘋狗一樣,說翻臉就翻臉,咬起人來疼到骨頭裡。管你當著多少人的面,說訓得你像個孫子就像個孫子,跟他較真,那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除此之外,馬春山怯著左君年的還有一處,只是他自己內心不肯承認,馬春山素以口才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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