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冷落,原因是有種微弱但絕不好聞的氣味,純東方草藥品質的驅蟲水成本昂貴,能買得起它的人,寧可受點小蟲子的叮咬,也不願因為怪味變成上流圈子裡的笑話。
唯一熱愛的只有威廉,他不在意什麼怪味,事實上,這位法師在全心投入實驗時,身上齷齪的味道可不僅僅是微弱,“噢,沒什麼比在冥想時,被蚊子在鼻頭猛咬一口更難受的事情了。”威廉拿著裝滿藥汁的瓶子,愛不釋手地說。
抗毒藥倒得到追捧,最後一位馬摩爾克商人用五百金愷撒買走了配方。
“馬摩爾克的沙漠裡,躲著不少和沙子同樣金黃的蛇,這些歹毒的死神,對不小心踩到它身上的人絕不留情。希望這能派上用場。”商人心情很好。
福蘭覺得頗有成就感,他憧憬地盤算,“也許,幾十年後,我退休時能去某家大學做榮譽教授,不是律法系而是藥學系的。”
追求知識,昂貴,但總令人滿足和充實。
似乎前不久,在吸菸室裡的話,使萊因施曼家的大小姐覺得羞辱,福蘭已經有兩週沒和她交談過了。
偶爾在第一庭的走廊相遇,也只得到冷冰冰的視線。
不再煩他,不再運用背後的勢力,來逼迫自己做不情願的事情,能毫不徇私地運用法典條例審訊罪犯,讓檢控官感到很暢快。
但福蘭還是覺察到一絲不安。
年輕的檢控官實在不願低下頭,去向一個侮辱過他的愛人,踐踏藐視過自己道德與操守的人道歉和屈服。
“難道能昧著良心,把本應威嚴公正的法律當成謀求前途的工具嗎?”福蘭想。
社會經驗又告訴他,得罪一位地位高貴的大人物,通常沒什麼好下場。
“被趕出司法界,回到老區的破房子過貧窮的生活,遠離自己的夢想?徇道的聖人,只有傻瓜才會當呵。”現實的理性勸告福蘭,讓他不要為了飄渺的節操,廉價的矜持,讓自己變得一無所有。
福蘭在同僚的眼中,一直表現得精明強幹,可私底下,理智與感性在腦海裡糾纏不清,彷彿幽暗混沌的霧,讓他困惑得辨認不出前行的方向。福蘭是聰明人,能估摸出每種選擇通向的未來。但聰明人,往往會站在智慧所引導的分叉路口前,覺得矛盾和迷茫。
本來煙癮有所節制的檢控官,開始瞞著安玫,偷偷在菸草店買菸了。
※ ※ ※
黎明時,微亮的曙光讓剛換班的門衛隊看到,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團緩緩蹂動的陰影。
隨著朝陽徐徐升起,黑藍色的天空被瑰麗的金黃光暈佔據,黑被吞噬,被交融,方才還隱約若現的星宿,在那不可抗拒的存在威嚴的令喻下,悄然退居幕後。
復生的活屍:聖徒(54)
越發明亮的光芒,使那團陰影的輪廓清晰起來,前往探察的斥候騎兵,驚訝地發現,那是一片由近千人組成的隊伍。
四米左右的長矛高高揚起,系在每把長矛尖頂上的白底色旗幟在風中飄蕩,旗幟上鋪墊著鮮紅的十字條紋,而在那之上,又描繪出由交叉的劍錘組成的V字形圖案。
每位持戈騎士,都將身體包裹在銀色的板甲中,從他們關節處露出的細碎鐵環可以看出,在鎧甲裡,至少還穿著一層鎖子甲。
與矛旗款式相同,白底紅十字的長袍披風,籠罩著後背以及整個左半身體,這不但讓騎士們更加莊嚴,在戰鬥時,袍子內襯的皮革,也是防禦的第一道保護。
披風和腰部的間隙處,露出一杆刻著細膩紋路的褐色鉤狀槍柄,假如將其抽出來,在槍管上,還能瞧見更加神秘的符紋,這些蘊含神力的圖形,可以讓火槍的槍膛在最激烈的射擊後,仍然保持冷卻。
斜掛在腰間的火槍,粗長的槍管從身後擠開披風露出半截,隨著起伏,與馬背上層層遮蓋的薄鐵馬凱輕輕碰撞,發出沉悶的金屬撞擊聲。
三輛由四馬駕挽的馬車前行在騎士方陣的中間,車廂上的黑色十字彰顯出隊伍的身份,這不速之客,來自於光明之印的御座:聖城安諾。
“不得了,要趕快通知老爺們。”斥候想。
長隊繼續前進了一段路,一名騎士脫離陣形,縱馬飛奔在最前面,在城門處,她停了下來,摘下頭盔,燦爛到近乎透明的白金髮下,一張清秀絕倫的幼齒面容立即呈現在人們眼前,年齡只在十四、五歲左右,但呆板的眼神,虔誠得充滿潔癖味的表情讓本應有的稚氣一掃而空,她撥出綴滿寶石與金線的儀式劍,敲擊在離著最近的門衛士兵肩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