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一直跟著我。”安玫朝身後指去,身子冰涼冰涼的,不停發著抖。
福蘭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能夠當做武器的只有一串鑰匙,這不起眼的小東西,當緊緊握在掌心,讓尖端從指縫處伸出來時,威力不比一隻拳爪差多少。
夜的街道在月光下顯得越發寂靜,空蕩蕩的,並沒有可疑的人。
不過福蘭發現,遠處的地下水道的蓋子被揭開了,他走過去低頭看了看下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瞧不見。
也許是某個清潔水道的工人,忘了還原吧。福蘭想,他用腳把井蓋挪回原處,對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有些生氣。
在巡邏隊的檔案裡,被沒有井蓋的下水道傷害的人,可比飄渺的屠夫所捕獲的獵物,要多得多。
“我發誓,剛才有個人影跟著後面,眼皮不停地跳。”安玫抓著福蘭的衣角,偷偷張望著,當確定沒人時,大大的鬆了口氣,她嘀咕著解釋道,“你知道,這一向很靈驗的,上次,差點被三樓被風颳掉的花盆砸到,就是眼皮跳提醒了我要小心。”
“別擔心,也許是隻餓著肚子的流浪狗。”福蘭把鑰匙放回口袋,用外套將安玫裹了起來。看到姑娘完好無損,劇烈跳動了半天的心臟終於能平靜下來。
“疼。”安玫皺著眉頭,她的腳剛才崴了,掂著腳靠在福蘭身上,嘴裡抱怨著,“騙子,說好一打烊就接我的,現在才來。”說著說著狠狠擰了福蘭腰間的嫩肉幾下,來發洩心裡的委屈。
“瑪茉兒姐姐就是在夜裡失蹤的,小心哪天我也消失給你看。”直到被福蘭背到背上,安玫的嘴還是沒停,這個姑娘發脾氣時就像只聒噪的耗子。
“好啦,等下給你揉揉,在用熱水好好燙下腳。”福蘭知道,不趕快轉移目標,她會喋喋不休一個晚上,“今天我換了新床單。”福蘭暗示著。
安玫的抱怨消失了,過了半響,她把頭湊到情人的耳邊,氣呼呼地說,“如果你負責明早的早點,咱們能來三次,嗯,也許是四次,假如你能堅持的話。”
姑娘的頭髮弄得福蘭的脖子癢癢的,他突然覺得,從綠瑪瑙廣場到家的路,似乎有些長了。
第三章 新鳥
菜鳥檢控官開始受到關注了。
他在司法上的進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有流言說,某次午膳時,卡門伯爵,第一貴族法庭的總法庭長大人,費都司法界地位最高的大人物,用讚賞的口氣提到過福蘭的名字。
審判庭猶如鬥牛場,是他和對手較量、鬥智的場所。他喜歡用平靜的表情,略帶點謙卑的口氣,讓被審問者放鬆警惕,馬上他又激烈起來,毫不留情的指向對方的弱點,讓獵物措手不及,然後被利劍般的譴責擊中要害,癱倒在名為絕望的陰影中。
復生的活屍:聖徒(12)
有次,當被告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時,所有人都驚訝的吸了一口冷氣,那是個口角歪斜的面癱者,他傻傻地坐在被告席上,口涕不斷淌下,染溼了一大片衣領,消瘦的臂膀總是不自覺的驚悸,渾濁的眼球向上翻著,嘴裡嘮叨著誰也聽不懂的話。
而當法官宣讀對他的指控:詐騙時,不少人發出了嘲諷的竊笑,一個弱智,能幹得出這種勾當麼?
律師還出示了醫師的證明,他宣稱自己的當事人,是個完全沒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可憐蛋,並且憐憫地說,“一個頭腦不清楚的殘疾,靠著微薄的存款利息過日子,而某位可笑的商人卻宣稱被他的詭計欺騙。喔,這個世界顛倒了,發了大財的人智力卻不如一個低能!”
庭上爆發出一陣大笑,所有人都快活地看著原告,那是個白淨的胖子,在費都擁有間規模不小的茶葉店,他此刻正吃力抹著寬闊額頭上的汗珠,小聲辯解著,“他是裝的,扮成買家和我談生意時,可精明得厲害。”
沒人相信胖子的話,甚至連法官也流露出同情被告的表情,十商九奸,大概這傢伙企圖謀奪一個弱智的家產,大夥都這麼尋思。
福蘭上前詢問了騙子幾個問題,騙子疑惑著絞著手指,屁股在椅子上不安的挪動著,然後說出叫人啼笑皆非的回答。甚至福蘭問十六加二十四等於幾時,他斜著眼尋思了很久後,用力搖了搖頭。
律師在一旁嘆息,“看看,假如他有起碼的邏輯能力,也不會在這兒蒙受冤屈了。”
最後,福蘭無奈地說,“也許巡邏隊在選拔隊員時,應當檢查下視力。”
作為證人出席的巡邏隊騎士,氣憤地站起來抗議,然後在旁聽者鄙視的起鬨下,面紅耳赤的躲到了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