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了一天,樂小透卻沒有絲毫睡意,陪著小房聊了一會兒,便獨自一人在莊內的小湖邊散步。
夜色悽清,湖光如碧。
她隨意尋了一塊湖邊的大石坐了下來,看著湖面發呆。
來到燕喬鎮已經一個月多了,他們做出來比預想還要好的成績,可是這成績太好了,她開始擔心,走得太快,爬得太高,到時根基不穩,恐怕會摔得很慘。
這些天,她時時都在想著洩密的問題,努力尋找著中間的漏洞,然後想辦法補救,因為一旦這個謊言被拆穿,後果她根本無法想像。
人人都喜歡快樂,好的東西,但同樣很厭惡被人欺騙,被蒙於鼓裡,若是一旦發現這一切都只是個騙局,那麼由此而來的憤怒和恨意恐怕會帶來更多的惡力。
蒼越谷那邊正努力阻止著惡修們進入,但是他們人手不多,而崎越嶺橫亙東西,長達數千裡,就靠他們這數百人來守,總會有無法顧及到的地方,這些天,顧沖沖和幾個散修已經逮著了兩個偷潛過來的惡修了。
他們太需要無可奈何莊的修者的幫忙了。
何紹的想法她怎能不知,對他來說,兩者都是為了保護無可奈何莊,做什麼決定,都無可厚非。
“你怎麼在這裡!”
一個渾厚的男音從身後響起。
樂小透忙站起身,轉身看起,只見何紹獨自一人沿著湖邊朝這塊走來。
“何莊主。”樂小透行了一禮。“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睡?”
“哼!”何紹冷冷地哼了一聲,“你不也是。”
“我睡不著!”樂小透如實回道。
何紹沒有言語,繞過她的身邊。直接坐在方才她坐的位置,看著湖面。
他這樣一來,樂小透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壯著膽子開口,打破這靜謐的氣氛。
“何莊主,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你一個小女娃。還敢猜度本莊主的心事了?”何紹的聲音依舊冷冷的。
“其實我就是隨口問問。”樂小透看著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何莊主的心事我不知,但是我的心事倒挺多的。”
既然何紹將自己送到了她眼前,那這說不定是上天給她的一個好機會:說服何紹。
何紹嘲笑似地哼了一聲。“小女娃的煩心事,能是什麼大事。”
樂小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是啊,是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是擔心,現在燕喬鎮的美好一旦被拆穿。那麼惡力線蔓延至此,這天氣將反覆無常,我要受冷挨凍,而且好吃的好看的東西。也要沒有了,那多難受!”
樂小透看了何紹的背影一眼,見對方沒反應。又繼續說道,“這些也就算了。你也知道,易痕天天為這些事奔波,若是惡力線難移了,他恐怕更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了,到時想見上他一面,都很難!”
她故意說得很是擔心、委屈,聲音裡流露出來的都是小女兒情態。
“小女娃就是小女娃,果然沒什麼大事!腦子裡都是自己的情郎。”
翼屏區民風開放,但也沒見哪個未嫁女子將自己的小心思直言出口的,何紹喜歡率性的人,這丫頭不像別的小姑娘那般扭扭捏捏,但讓他多了幾分好感。
“所以嘛,還請何莊主多多幫忙,幫我的情郎分擔點,而且現在這情形,也用不了何莊主多少功夫,只需在燕喬鎮與北邊交界的地方,多派點人手,抓抓惡修,勸勸百姓就行了。”樂小透就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抓抓惡修,勸勸百姓,哼……說得倒是輕鬆!”何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舒坦起來,怪不得易痕被這丫頭迷得七葷八素,這丫頭確實夠機靈。
樂小透斂去笑容,突然正色道,“何莊主是聰明人,如果一件確定的壞事和一件不確定的壞事同時發生,你會先阻止哪一件?”
“這還用問,當然是確定的那件!”
話才出口,何紹才明白自己被她下了套。
確定的,是謊言被拆穿,惡力南移的壞事,而不確定的,則是日月盟尋仇之事。
先前她一直說的都是小女兒心思,自己雖然清楚她想表達什麼,但是懶得戳破,乾脆陪她演下去,但此時這丫頭突然來了這麼一出。
樂小透直接繞到何紹的正面,看著他道,“何莊主,其實您心裡已經做了決定,不是嗎?現在事態表面上一團和煦,實則暗潮洶湧,當然這些事都是您這些大人物要想的事,我這小女娃,還是早點回去睡覺吧,說不定能夢到我的那位情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