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躲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過家家,雖然做遊戲大人不會干涉,但不願意大人們看到當中誰誰娶了誰,誰誰又嫁了誰,這是孩子們的秘密。
他常去的地方是趙家的後園子。趙萬貫家的院落很大,後園子種了很多菜,經常沒有人,是做遊戲的好地方。大門是不能走的,一群孩子吵吵嚷嚷的,很讓人生疑。
就走偏門。
小孩兒是有心計的,一個挨一個,悄悄地靠近緊緊關閉的偏門,緊張地不得了。二狗子惟妙惟肖地發出暗號“汪汪汪”,門慢慢開了,耀祖賊頭賊腦地露出臉,招招手。幾個人就一窩蜂似的跑進去。
後園子也很大,先要走過一條青石板鋪成的甬道,然後經過一個石砌的門,進了門,路旁是竹籬笆夾出來的竹林與菜地,竹林裡還長滿了一種說不上名字來的草,細細的,高高的,密密的,綠得醉人。在竹林與菜地的中間是幾排房子和一個天井。偷偷地溜進來,在天井裡做男婚女嫁的遊戲。在女孩子裡秀姑最漂亮,就順理成章做了新娘。新郎是抽籤決定由誰來當。袁天罡很樂意做抽籤的工作人員,他從竹林裡按參加遊戲的人數拔來草根,扯成長短不一,捏在掌心,露出手掌的一端一樣平,讓大家依次來拔草,拔到最長一根的算獲勝。其餘的就只能做伴郎、伴娘或搖船的船伕。
袁天罡從來沒有抽到過可以做新郎的那根長草,自告奮勇當觀眾,他認為既然是娶新娘,就要有看熱鬧的人,不然就顯得太冷清。大家覺得我說得話有道理,就表示同意,秀姑衝他笑笑,好像表示同意的意思。
男方一群人搖著木船去娶新娘,是要有樂隊吹吹打打的,打鑼的,敲鼓的,吹嗩吶的,要有不同的動作來顯示他的身份。二狗子是打鑼的,就把左手懸在空中,右手很有節奏地一下一下地敲向左手的下方,表示那兒是一面鑼,邊敲還邊從嘴裡發出“咣咣”的聲音。三騾子抽到吹嗩吶,雙手輕握攏在嘴邊,搖頭晃腦,嘴裡發出“嗚哩哇啦”的聲音。搖船的青山羊也要做出搖船的樣子,雙手與身子都在大幅度地晃動。新郎是不用搖船的,他一臉笑容,幸福地站在船頭,在這個遊戲中,他無疑是最快樂的人。
秀姑一臉羞澀地坐在屋內的床上等待新郎的到來,還不時伸長脖子朝窗外張望,這時,袁天罡就要跑到新娘的窗前喊:來了來了,接新娘的船來了。
接下去,就是運嫁妝,新娘上船,舉行拜堂儀式。
我是在清晨起床後看完這些文字的,昨晚,我把資料帶回了家,這是不允許的,有許多資料就是這樣遺失的,但我想快點看完,也就顧不了許多。反正只要細心,基本沒有問題。
三口兩口吃完早餐,把資料小心地放到公文包裡,我就去上班。公車上擠得很,但我還是想著早上看的文字,漸漸地就想到了現在的孩子們。現在的孩子,有他們的生活方式,成年人很難進入。家長、老師要和他們談心,交流感情,那是痴心妄想,他們會很老練地應付你,讓你找不到突破的通道。他們犯的錯誤,你沒有十萬條證據,他們是不會承認的。即使,你有充足的證據,他們也有十萬零一條理由來說明——他們是被逼無奈,他們是無辜的。我有一個朋友,幹教師的,非常敬業,常常因為學生的問題睡不好覺。他說,最讓他痛心的是,現在的學生,跟老師沒有感情了,學習差的當面罵,學習好的背後罵,都是一群喂不熟的狼。
我勸他說:“想開點,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你教的那些學生都感激你呢!”
他苦笑著,搖搖頭:“你是不知道呀,你來幹一天老師,就不這麼說了,看到學生那個樣子,你什麼就都理解了……”他端起酒杯,滿滿的一杯白酒,一飲而盡。在我的印象中,他是沒有酒量的,如果不是人到傷心處,不會有這樣的舉止。
我沒有再勸他,因為我知道現在的孩子早熟地讓人吃驚,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也全知道。酒吧裡狂飲的是他們,大街上抽菸的還是他們。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在街上大搖大擺地晃。一副捨我其誰,看破紅塵的樣子。
他們就像速生樹木一樣,或者更像吃激素成長的家禽,一天一個樣子。我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速生的樹木木質太軟了,用指甲都能刻得動。它們只能做城市街道兩邊的風景,風景就是一種點綴,好看而已。用它們到城外擋擋風,伐倒做傢俱,是萬萬不行的。中國男足的小夥子個個高大,就像高挑的楊樹,但哪一次不讓球迷失望呢?
沒有時間的磨鍊,就沒有時間的積澱。而我們的孩子,一切都太順利了,家裡捧著,社會貫著,稍有不如意,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