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黑暗中。南嶺上魯一棄佈置的東西各三堆火早就已經熄滅了。鎮子裡不斷巡查的火把長龍游動得慢了,而嶺上四處追蹤的那些火把,星星點點地已經有些已經停滯了。的確,人一夜地奔波不歇,在此時是最困最累的時候。
一聲轟然地巨響,連天梯山都抖了三抖。緊接著是連續的爆響,雖然沒有第一聲的聲音大,卻也震耳欲聾。煙霧灰塵頓時飛散開來,讓人幾乎不能呼吸。人們還未從被這爆響震出的暈蒙中有絲毫反應時,又一聲轟然巨響和連續爆響響起,重複了剛才的情形,這是第二個點兒報音兒(炸響)了。就在響聲和巨震之中,鎮中陡然火光四起,像天上掛下的火流,像地底噴出的火泉。火流、火泉雖然都是暫時的,但它們落下後便化作了火山一般,熊熊的火焰竄起有十幾丈高。
就在第一輪連續的爆響中,魯一棄砸出了手中的提壺爆炮。爆炮和設想中分毫不差地炸開了。聲音雖然很大,卻被鎮中的爆響掩蓋的許多。但即便這樣,還是有人聽到了這裡的異常聲響,而且不止一個。其中有一人就在圍牆裡面,距離魯一棄的爆點不遠。
最出乎預料的是魯一棄隨這提壺爆炮的炸開,身體被氣浪掀了出去,跌落在地半天才爬起來。魯一棄摸了摸自己被火料燻黑了的臉,確定自己還是個活人後,這才站起來朝爆開的破口看去。
結實的寺廟圍牆沒有破開一個洞,而是整個倒塌了一段。炎化雷製作的提壺爆炮的爆破力比預想的要大出許多,可是有必要將威力做得這麼大嗎?是他將藥料的份量算錯了,還是他本就是有意識這樣去做的?
事情到這份上,就不容再躊躇了。沒有時間再想岔丫子的事情了,所有的行動都必須爭分奪秒。
魯一棄知道自己的行動應該與火勢的蔓延同步,火勢蔓延的速度炎化雷應該已經完全計劃好,也完全很控制好。而自己前面還要面對怎樣的困難還無從知曉。
於是,魯一棄深吸了一口氣,這是要給紛亂的心境一個撫慰。雖然這口氣息中夾雜著太多的煙霧和灰塵,但卻讓他的心性還是很快就平靜下來。他穩穩地朝著炸開的寺牆破口邁出步伐,真的很穩,就像是手中端著一碗快滿溢的水。不,他手中沒有這碗水,這碗水是在他的心中。
一步,兩步,三步……終於,他就要邁入到牆內了。這一步邁出,也就是他第二把賭注地押出。這一把他不但要押上自己啟寶之行的所有計劃,也押出了自己的性命……
朱瑱命也一夜沒睡,燈光下臉面略顯憔悴,手中端著的一杯濃釅的沱茶已經涼透。雖然他不用像外面那些手下到處奔波,也不用各處坎扣關節上的杆子那樣嚴守以待,但他的思緒卻再沒有放鬆過一點點。靜心地打坐沒再能將內息轉過一個周天,不斷報來的訊息讓他心頭的疑竇越纏越多、越揪越緊。
從南嶺上不斷有火堆燃起之時起,他已然能夠確定對手的目標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從今夜對手就開始使誘子分散自己力量的做法來看,魯一棄已經知道自己在回撥人手,他們肯定是要鋌而走險,是想趕在自己人馬調回之前動手。
可種種跡象表明,魯一棄他們連同墨家人等總數不會太多。再加上他撒出燃篝火放誘子的,已經剩不下幾個人。憑這麼點人手力量就想行啟寶之事?於是朱瑱命也暗暗將自己手下人色盤算了一下。寺中各處坎扣全啟,關鍵處還有自己帶來的高手操杆(在機括處操縱坎扣靈活變化的人),就算魯一棄坎扣之學登峰造極,但一關關破解下來,沒四五個時辰也是不行地。而天梯腳下有金頂活佛坐鎮,此人研習的密宗手印之功幾近神人,料算了;魯家那些人中應該沒一個能從他手下走過。再加上自己早年間就派駐此地的豹姬,以及她馴養的那些大獸子,這也是無法輕易突破的一道坎口。自己放在外面的高手中還有十六鋒刀人的刀頭刀十六,據巔堂堂主高奔雷,另外還有寺中大護法和陰陽兩天王。且不算上自己,但這些人色要對付魯一棄領著的幾個手藝人已然綽綽有餘。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不撒個悶坎子呢?於是朱瑱命在荒雞之時(丑時,凌晨一點至三點)發出了指令,讓外查火堆的人馬不必回頭,讓鎮中巡查的將速度減緩,同時將寺外十六鋒刀人的刀頭和據巔堂堂主調回。讓據巔堂護堂長老組織其他一些身手好的門人,暗中退出搜尋,找穩妥地方休息,以便隨時聽候調遣。
第三節 皆遮擊
【中呂?陽春曲】
知己知彼牢封口,東來西歸對坎頭。
不舞刀劍且說佛,你昏拙,度生無慾求。
朱瑱命之所以這樣做,是要讓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