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現在該怎麼走呢?從廊道回去?從暗道回去?回去了又能怎麼樣?這廊道倒行會不會另設坎面?要麼還是繼續前行?不知道,真不知道,誰都不敢做這樣一個主,做這樣的主是要有不一般的能耐的,可是他們三個連自己現在所處位置是迴圈坎圈的哪個點上都不知道。
天已經放白了,飄落的雪花開始看得清楚了。獨眼有些焦躁不安,他感到身上到處難受,一種說不來的感覺,“沸烈麻”的藥效就快過去了。瞎子在這番折騰後,身上有些剛癒合的傷口又崩裂了,新鮮的血液再次染紅棉袍。
一個白色的俏麗身影出現在迴廊的前面,是養鬼婢。她已經披上一件長可及腳的白色綢面棉披風,並把自己身體嚴嚴地擁在其中。她見到魯一棄後的表情似乎很為難很複雜。好一會兒,她從披風中伸出一條白如玉、嫩如藕的胳膊,朝魯一棄招招手。
魯一棄貼牆往養鬼婢那裡走去,獨眼想拉他,可才剛剛伸出手,一陣痛徹心脾的苦楚襲來,讓他拉不住也說不出。
魯一棄的思維很清晰,養鬼婢肯定不是要殺自己,如果她的目的是殺,那麼他不過去也一樣逃不過。現在這情形,她輕而易舉就可以殺了他們三個。而且在正廳的時候,她就完全可以要了自己和獨眼的命,可是她沒有。
披風中飛出一道白色的風,在廊道中盤旋了幾下。凸起的青磚全都斷了。白色的風縮回到養鬼婢手中,隱約間可以看出那是一匹潔白的絲緞。
魯一棄不用再背靠牆壁上行走了,他大步朝養鬼婢走去。獨眼和瞎子相互攙扶著緊跟其後。獨眼其實想走在一棄前面,可是他力不從心,趕不上去。
養鬼婢指指前面的迴廊。前面的迴廊有個很大的弧形彎。養鬼婢如影子一般快速飄向前面迴廊,廊道里的凸起小青磚全斷了,變成一個不太平坦的普通廊道。魯一棄帶著獨眼和瞎子跌跌撞撞地走到弧形彎那裡。養鬼婢已經不見,再往前的青磚也都沒斷。
就是這裡,魯一棄稍微尋找,就發現瞭如同牆壁的暗道。他們衝出了暗道,是從高大的山茶花叢中走出來的。
一出來,就見到面前是佈設“南徐水銀畫”的第三座影壁,他們轉過影壁,走進門廳,看到了這宅子的大門。這裡解的扣子都還沒來得及恢復,還是原來的樣子。他們三個跌撞著奔向大門,他們就要重出生天了。
快到門口了,魯一棄突然站住,門外有種異樣感覺,這感覺很熟悉。從進來這宅子,這感覺就反覆出現過,是危險,是殺機。
第三十一節: 雪中行
門外還有殺機暗伏,是誰?還有誰?
“百歲嬰”盡滅,高大巨人喪命,養鬼婢不知何故讓路放生。那麼就剩一個了,灰色背影!
魯一棄拔出手槍,率先衝出大門。他要趕在危險和殺氣把大門口完全籠罩前佔據一個對他最有利的位置。
獨眼和瞎子緊跟其後。魯一棄在大門前的臺階上站住,居高臨下。獨眼雖然全身都沉浸劇烈的疼痛中,但他還是勉力開啟“雨金剛”站在他左側,護住魯一棄胸口往下。瞎子則持盲杖護住他右側,細尖的杖頭斜指東南天空,粗圓的杖尾卻把順著手臂手腕流到盲杖上的血珠一顆顆滴下。
天色已經大亮,可以清楚地看到漫天飛舞的雪花,更可以看清楚門口的雪地裡停著的一輛帶板棚的馬車,馬車前站著一個人,穿著灰色棉袍,戴一頂護耳皮帽。他背對大門,正看著對面茶攤兒老闆放桌凳,支茶棚。
灰衣人聽到身後的大門口有響動,忙回過頭來,啊,是三叔,他看到魯一棄馬上快步跑上臺階。可剛走上一級臺階便止住腳步,魯一棄的手槍正直對著他。
“別動,小心,你的每一個動作都會成為我開槍的理由。”魯一棄的聲音脆亮卻不失磁性,讓人覺得不能不聽,不得不聽。
三叔站住了,他不敢動彈分毫,他知道魯一棄的槍法,不要說這麼近,就算百步開外,一樣可以要打左眼不會打錯右眼。
同時不敢動彈的還有一個人,就是正在幹活的茶攤兒老闆。那老闆正要往支好的竹架上拋棚布,現在他被嚇得拎著那堆布站在雪中一動不動,任憑雪花飄落在他額前,鼻上。
槍口從三叔驚詫的臉前移到一邊,在他肩頭上部停住。槍口不是對三叔的,它瞄準了另一個人——茶攤兒老闆。
魯一棄知道自己身邊的兩個人有些支撐不住了,特別是獨眼,他手中的“雨金剛”已經在輕微抖動。
“氈帽下的耳朵有沒有好?要我送你個耳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