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到過年一大家人熱鬧非凡。馨雨由母親升級到了祖母,腰腿硬了,再也跑不動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便在眾多兒孫的圍繞中,老到了走不動路的地步。
是人當然會老,年輕時的那些激情在老了以後看來,都不過只是一些可笑的衝動。成婚並非一定要找自己所愛的人,只要能夠相扶到老,那就是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愛的再濃烈,也終究會有冷淡下來的一天,到最後,所有的情都會轉變為親情,而這世上,也只有親情是最真,最暖的情。
在村中大樹下肩靠著肩曬太陽的老兩口引來無數羨慕的眼光,有哪一對夫妻能夠白頭偕老,年近百歲還如此恩愛。馨雨靠在祁山的肩上打起了瞌睡,旁邊擇菜的女人們嘰嘰喳喳議論著東家西家亂七八糟的瑣事,議論聲忽然小了下來,祁山拍拍馨雨,說道:“小雨,你看。”馨雨睜開下垂的眼皮,跟著人們一道朝村口望去。遠遠走來一位白衣的少女,如夢似幻,彷彿裹在雲裡霧裡,朦朧如光影交織而成的影像,讓人的目光完全陷進其中,無法自拔。
少女走近大樹,微笑著問樹下的婦人門道:“諸位姐姐,請問這村中可有住的地方?”婦人們紛紛搖頭,提議讓她去最近的鎮上找客棧住。少女客氣的謝絕,抬頭望向村後的連綿的群山,如墨勾畫的秀眉微微一蹙,清澈靈秀的眼中冒出了一絲的擔憂。
這個表情,這個神韻,為何會與無痕如此的相象?馨雨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走近兩步,說道:“姑娘,你是要趕路啊,還是來找人的?”少女淡淡一笑,說道:“哦,沒什麼別的事,只是經過這裡,有勞您老費心了。謝謝。”少女轉過身,繼續朝著村後的山野方向走去,沒走幾步,又停下,轉身向馨雨微笑道:“天涼了,再想曬太陽就不要再跑這麼遠了,記得多加點衣服,別受了涼。多喝點蜂蜜,有好處的。”說完轉過身去,緩緩遠走,消失在眾人視野之內。
人雖已遠去,淡淡的香味卻仍留在原地,清清的,甜甜的,那是玉蘭花的味道。馨雨沉浸在這片淡淡的花香中,兩眼漸紅,祁山牽住她的手,說道:“那位姑娘說的對,時候也不早了,該回去了。”兩位令人羨慕的老人,拄著柺棍相互摻扶著慢慢走在了路上,馨雨看著那少女離去的方向,說道:“如果我爹再回來,看到我這個樣子,還能認得我嗎?”祁山道:“你是孟叔叔最寶貝的女兒,無論你變成什麼樣,他都會認得你的。”馨雨長嘆了口氣,悠悠說道:“但願吧。”
這一夜,馨雨並沒有睡塌實,村後的山中,隱隱有著什麼響動,偶爾紅光一閃,轉瞬既逝。第二天,村裡的人們照樣該做什麼做什麼,沒有一人提起夜裡那些怪異的事情。今天只有馨雨一個人拄著柺棍顫巍巍的走在路上,沒有去村中的大樹下坐著,竟直接往後山而去,路還沒走到一半,昨日的白衣少女已飄然至近旁,扶住了她,那淡淡的玉蘭花香似乎帶著撫慰人心的魔力,將馨雨的焦急完全的撲滅。
少女扶著馨雨慢慢向回走去,微笑道:“您這麼大歲數,一個人準備去哪呢?難道就不怕家人擔心嗎?”馨雨仔細的看著少女,那眉,那眼,那鼻,那嘴,除了秀氣了一些,與無痕是出奇的相似,越看越像是女兒身的父親。馨雨小心的問道:“姑娘,你昨夜在哪過的夜?”少女微笑道:“出門在外,也沒什麼講究。昨天看到您和老爺爺那般恩愛,真的好幸福呢。您今年有多大歲數啊?”馨雨笑道:“再過三年就一百歲了。”
少女笑的更開心了,說道:“我想,您的父母一定會很高興吧。這世間,能有您這樣好命的人,真是太少了。”馨雨搖頭道:“我活這麼久,只是為了等一個人,等不到他,我就是死也不會瞑目。”少女輕輕笑道:“不管等誰,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何必如此執著呢?眼前的幸福來之不易,理當珍惜才對啊。”馨雨停了下來,握住了少女的手,說道:“若沒有那份執著,你又怎會回到這裡?”
少女微微一怔,馨雨輕輕道:“你說過,永遠不會忘掉我。而我,當然也不會忘記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都是我最親的爹……”少女垂下雙目,輕輕嘆了口氣,微微一笑,抬手撫摩著馨雨的後腦,說道:“你跟你娘一樣,都傻的可愛。”馨雨乾澀的雙眼再次湧出淚滴,已經有近五十年沒有哭過了,再體會這哭的感覺,還真有些不大習慣。
少女輕輕將馨雨擁進柔軟的懷中,淡淡的花香襲來,柔嫩的手掌在她眼前拂過,天地開闊,桃花飛揚,本是村後地頭,竟然一下變成了滄海桃花。馨雨驚訝的抬起頭,面前的少女奇蹟般的轉換了性別,成了一個高大而文秀的絕美男子。終於又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