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笨,這一路上跟著周不凡一直到了岳陽,他都猜不出周不凡的意圖。他早該知道周不凡會對無痕心生怨恨,會向他動手,卻一直到現在才清醒過來,雖然趕來,卻已太晚。無痕此刻的身軀只是一個凡人,他身上任何一處傷都是致命的傷,他這一口氣能吊到現在完全是因為周不凡的靈藥和真力,但凡人終究是凡人,無痕的情況基本就已經是個死人了,似乎稍稍動一下他這條已經脆弱到懸在一根絲線上的命就會終結。
紫瞳不會治療凡人,他急了半天,只能嘗試拍打著無痕的死灰的臉,急呼道:“喂,別裝死,快醒過來,你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馨雨每天都在等你去接她,你想想她,你那個寶貝女兒,她離不開你,你若是死了她無依無靠又該怎麼辦?你就算真的死了,也再給我醒過來,要死也要把後事交代清楚再死!醒過來!醒過來啊!”紫瞳拍打的力氣越來越大,口中呼喚的越來越急,無痕的臉被他打出了一絲血色,眉頭微皺,吐出一口血,手指微動,似是想要抬起。
紫瞳大喜,俯下身子問道:“有什麼話想說?”無痕很努力的吐著氣,湊成了一句話道:“懷裡……鏡子……小雨……生日禮物……給她……”紫瞳依言摸進無痕懷中,拿出了那面浸滿鮮血的銅鏡,無痕忽然抬起手,抓住他的衣襟,口中一邊滑下血絲,一邊努力說道:“保護她……不要告訴她……我……”眉一皺,又是一大口血湧出。紫瞳只覺無痕的身子越來越重,心知他恐怕已不能救,卻還是咬牙問道:“你真的要死了嗎?你自己不是大夫嗎?你能救人卻沒辦法救自己嗎?”無痕吐出一口氣,又掙扎著說道:“借我法力!”這句話堅決果斷,就像是迴光返照,紫瞳什麼都沒問,直接將法力輸進無痕體內,就見無痕一閉眼,抓著他衣襟的手緩緩滑落,再聽不到他的呼吸聲。
紫瞳心中一驚,這個迷一樣的人就這麼輕易的死了嗎?他如解開自己的封印,恐怕連璃熾都不會是他的對手,如此強悍的一個人竟然會這樣慘的死在他這隻小狐狸的懷中。這一定是老天在開玩笑,一定是這個狡猾的人類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了。紫瞳十分不相信無痕真的死了,他如知道自己無救,又為何在臨死之前問他借法力?這個死小子已經借過他一次法力了,上一次的沒有還,難道就準備一死了之?紫瞳探出手摸摸無痕的鼻息,確實沒有感覺到有呼吸,他在玩什麼把戲,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劍光再次劃過,直落入不遠處的樹林,紫瞳一咬牙,抱起無痕將他藏進樹叢中,他自己則將銅鏡往懷中一揣,化作一道紫光射入雲霄。周不凡剛要追上,面前忽然多出一道人影,一個銀髮垂地全身雪白的人不知從哪冒出來,一雙眼睛漆黑中透出些許的深藍,不似人眼,卻又沒有任何妖氣。他冷冷的瞪著周不凡,開口問道:“是你傷我主人?”周不凡皺眉道:“什麼主人?你是什麼東西?”銀髮的男人面無表情的抬起手,指尖一點白光直射而出,凌厲如劍,周不凡連忙提劍而擋,卻被這無匹的劍氣擊出老遠,昏迷之前只看到那男人轉過身去,背後的毛皮披風上是九道不同顏色的月牙標記。
“爹……爹!”馨雨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淚流滿面。她又夢到無痕了,往常夢到他總是自己賴在他懷裡撒嬌,可這一次卻夢到他被峨嵋山上的壞女人們和崑崙山上的惡棍們砍的東一截西一段,腸子肚子拖的到處都是。這個夢真的好可怕,那滿地的血紅就像是真的一般,離開無痕身邊已有一個月了吧,真的好想他啊,擔心他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就算暫時不來見她,也應該捎個信來報聲平安吧。馨雨擦擦額上的冷汗,穿好衣服跳下床,對著鏡子梳好頭髮,再過一個多月就是自己十九歲的生日了,無痕說會再送她一面鏡子做禮物,那是不是表示等她生日的時候就能見到做夢都在想念的爹爹了呢?不如再去問問外公爹的情況吧,她只想知道他是否平安。
馨雨一路小跑著朝璃熾的房間奔去,還沒到門口就被那隻才一百年修行的小灰狐飄蝶攔住。“馨雨,我娘剛做了香糖。走,去我家嚐嚐!”馨雨道:“我有點事情,晚些再去。”飄蝶看了看璃熾的院落,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哦,紫瞳大人回來了,你急著要見他是不是?”馨雨驚奇道:“紫瞳回來了嗎?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飄蝶笑道:“別裝了,我知道,行了,不打擾你了,我在家等你啊。”飄蝶轉身蹦蹦跳跳的走了,留馨雨一個在原地莫名其妙。
“打擾我什麼啊?奇怪。”馨雨抓抓腦袋,繼續朝璃熾院中走去,她剛進院門,紫瞳就從房門中走出,嬉皮笑臉的表情完全收起,眼底有著一抹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