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啊。”
“再等等,皇上可能沒有睡熟。”張易之打了一個呵欠。
“我也要睡哩!”婉兒又伸了一個懶腰。
“飲一杯?”張昌宗問。
“不。”她堅決地說,將桌上的卷宗合攏。
於是,張易之兄弟只得撤退了。
婉兒不是立刻能睡的,她從更衣室進入熏籠,看視在內寢的女皇帝。每夜,她於臨睡之前,照例會到女皇帝房中看一次的。
她雖然是輕輕地走到床前,可是,女皇帝卻睜開了眼睛。
“陛下還未睡著?”婉兒低問。
“我睡著過,不知怎樣又醒了——好像,我心跳。”武曌皺著眉,“人是不能老的,老了,會有很多花樣。”
“可能,是今天看雨累了。”
女皇帝似乎不同意婉兒的看法,她艱難地翻側身體,好像是自語:“我不知道為什麼,右邊面頰的肌肉也跳顫,不會發生事故吧?”
“自然不會發生事故的。”
“嗯。”她打了一個呵欠,“婉兒,你辛苦了,去睡吧。”她說完,合上眼皮。
婉兒仍然從熏籠走出更衣室,再回自己的房間。
這是亥正了。
突然,有雜亂的聲音傳入,她側耳傾聽聲音,由遠而近,這使婉兒錯愕,在通天宮,絕不可能有人在晚上吵鬧的啊。
這時,張易之兄弟也回入右便殿的寢處,他們一樣地被吵擾的聲音所驚。
“五郎,你去看著!”張昌宗說。
“你去吧——”
張易之一語未了,突然有宏大的破裂聲發出——窗欞碎裂了,門戶疾開,帷帳掀起,十多名羽林軍兵士由破窗和門進入,奔向張易之兄弟。
“你們——”張易之駭然喝問,“做什麼的?”
群人並不回答,上前去,將他們兄弟擒住。張昌宗看出來人著的是羽林軍制服,心知宮廷中發生了大變,他見哥哥在掙扎,便重重地說:
“易之,不要動!”
張易之也已看出來人的服飾,他側轉頭,惶惶地叫出:
“六郎,他們是羽林軍……”
羽林軍兵士已經將他們兄弟推擁而出。外面,羽林軍的將軍李湛按劍而立,許多羽林軍兵士環伺著,當張氏兄弟由內室被押出的時候,兩名校尉將手中的燈籠直湊到兩人面前,同時,沉聲報告:
“驗明無訛。”
李湛一揮手,喝出:“下手!”
“李將軍!”張昌宗在最後關頭急叫,“如能相活,我兄弟傾家相報。”
李湛的嘴角浮現一絲冷笑,並不回答,而羽林軍校尉的刀,已經砍下去了。
——張易之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痛叫。
——張昌宗也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痛叫。
羽林軍兵士們發出歡呼——
於是,張柬之、李多祚等人相繼進入,命令通天宮監入內寢通報女皇帝。
在內寢,女皇帝已經驚起了,婉兒也已入內寢。
女皇帝內寢的正門,有重門疊戶,外面的聲音不容易傳入,但是,外面的聲音太大了,而且,值夜的侍女已將變故報告了女皇帝。
現在,通天宮監抖顫著進來,跪倒——
女皇帝由婉兒攙扶,從床上坐起來,莊嚴地喝問:“何人作亂?”
通天宮監趴在地下,不住地叩頭。
這時,內寢正面的門帷完全揭開了,張柬之、李多祚、李湛三人進入,肅然向女皇帝行禮。
“是你們作亂?”女皇帝森嚴地喝問——她已經看到這三人後面,重帷之外,人影幢幢,還有戈甲相碰的聲音,這自然是意味著局勢的惡劣和不可挽回了。但是,她臨危不亂,無視於人眾勢盛。
“陛下——”張柬之躬身說,“張易之、張昌宗謀反,臣等奉太子命,入誅二逆,恐致洩漏,故不敢預聞,今賴祖宗有靈,二逆伏誅,臣等自知稱兵宮禁,罪該萬死。”
女皇帝自心底起了一陣寒慄,咬緊牙,竭力暗自調勻呼吸。此時,從正面門戶,又有一群人進入。
——這是羽林將軍桓彥範、敬暉,內直郎王同皎,擁著太子和十來名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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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則天》第十九卷(6)
太子進入內寢,看到床上的母親,滿面霜肅,立刻心悸了,使他在把握勝利的形勢之下,依然怯弱不振,他跪下,期期地請安。
女皇帝驟然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