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刀斬麻亂,道:“既然你沒什麼事,那就回去吧!我娘不是讓你協理你姐姐舉辦詩會嗎?你這樣走開恐怕什麼也學不到吧?”
池舅舅肯定有些不高興。
不然他肯定是“趕”自己走而不是“勸”自己走。
池舅舅行事有個特點。
那就是他越不高興的時候就待人越客氣,心情越好的時候待人就越隨意。
周少瑾抿了嘴笑,問程池:“您明天還要去參加壽宴嗎?”
有的時候壽宴會擺兩三天,只有其中一天是正式的宴請。
程池道:“不去!”
“那我明天來陪池舅舅下棋吧?”
不用寬慰母親,程池實在是沒有耐心陪個小孩子掰手腕子。
“我明天不想下棋。”
“那您教我下棋好了。”
“我不想教你。”
“那您看著我打譜好了!”
“你會打譜嗎?”
“不會。”周少瑾大言不慚地道,“所以我才要跟著您學啊!”
“你們沈大娘幹什麼去了?”
“她沒有您教得好。”周少瑾道。“她教了我半天我也沒有看清楚棋譜,可您只教了我幾天,我就能看得懂簡單的定式了。”
“我明天沒空!”
“我又不是要您守在我身邊。”周少瑾道,“我就是在您的書房打打譜,不懂的時候問您,您應我一聲就是了……”
他不知道她還是個牛皮糖!
程池氣極而笑,正要訓斥她兩句,懷山垂著眼瞼走了進來,低聲道:“四爺,裕泰杭州分號那邊送了些花木過來了。說是給二表小姐的……”
周少瑾愕然。道:“給我的?”
懷山不敢抬頭看程池的臉,恭聲道:“是啊!說上次二表小姐贊他們分號裡養的花好,他們當時就給二表小姐掏了幾盆好花,只是二表小姐停留的時候太短了。那些花木又不是換盆的時候。怕直接送給二表小姐有個什麼閃失的。就把花暫時養在了苗五師傅那裡。這不,前些日子苗五師傅說這些花能搬動了,杭州分號那邊就特意讓人送了過來。”
“啊!”周少瑾走的時候沒有收到花。早就忘了這件事,沒想到杭州分號的千里迢迢的把花給了過來。
她朝程池望去。
程池眼底閃過一絲慍色。
這些真是有勁沒處使了。
想到這麼個主意巴結他。
送花就送花好了,為了在他面前討好買乖,當時不把花送到船上,事隔一些日子了再派專人送過來……不過,他既然有意在裕泰最好的時候把裕泰賣個好價錢,裕泰是好是壞就與他沒有關係了。
他不動聲色地深吸了口氣。
周少瑾打了個寒顫。
池舅舅肯定氣壞了!
她朝著懷山擺手:“我不要,你去跟他們說,我不能要。”
懷山當然不會聽她的,拿了眼角的餘光飛快地睃著程池。
誰知道程池卻面色如常,甚至帶著些許的溫煦,笑道:“送都送來了,就收下吧!”
懷山只覺得指尖發涼。
四老爺可是越生氣表現得越和顏悅色。
他戰戰兢兢地應“是”,小聲地道:“送花的是王太太,她說,想進府給二表小姐問個安……”
“行啊!”程池淡淡地道,“你跟去呂嬤嬤說一聲,讓她安排安排就是了。”
懷山一溜煙地跑了。
程池輕輕地叩了叩大書案。
或者他真不是個管事的人。
別人都覺得建個票號,從歙縣的那幫人口裡奪食不簡單,可他不過是略施手段就建成了裕泰票號。但裕泰票號建起來了,他卻沒有了什麼興趣,現在又出了這麼大的紕漏。母親在寧波分號贊桂花樹好,第二天杭州分號就知道了,還敢派人往給他身邊的人送花,可見這些事不是一天兩天了……
也許到了把裕泰票號賣出去的時候了。
之前他還有些遲疑,想著給九如巷留點東西,現在看來卻是留不住了。
不過這樣也好,沒有了銀子,說不定他們還能安分些。
程池打定了主意,抬頭卻看見周少瑾低眉順眼,屏氣凝神,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像個被嚇壞了的小媳婦似的。
他訝然道:“你怎麼還沒有走?”
周少瑾如釋重負,雀躍道:“那我可以走了?”
這小丫頭片子又想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