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見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們家要站隊!”
蕭鎮海張大嘴巴,半晌才指了他道:“你,你……”
手卻抖得不成樣子!
程池看也沒看他一眼。
蕭鎮海猛地把臉一摸,道:“程子川,幹了!老子跟你幹了!不成功便成仁!你能領著七星堂把江湖攪得天翻地覆,老子跟著你肯定吃不了虧!你說吧,要我幹什麼?”
程池“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蕭鎮海則躍躍欲試地站在程池的面前。
良久,程池睜開了眼睛。
蕭鎮海激動地搓了搓手,就聽見程池對東亭道:“太子住在東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打聽他的訊息容易打草驚蛇,讓那邊的人不要動。你這就回京,看太子病的這兩天,四皇子有沒有什麼舉動……”
他需要知道四皇子到底知不知道太子的病!
如果知道,想害死太子變得很容易!
如果不知道,據少瑾的說話,太子有可能真的是病死的。
只是這樣一來,程家被抄的事又走進了死衚衕。
他一直覺得,憑程家現在在士林的聲望。除非是涉及謀逆,不然皇上不可能這樣草草抄了程家的家。
可如果程家真的是謀逆,在程家的人又不可做皇上的情況下,程家和哪位皇子勾搭在了一起呢?
程池想到周少瑾。
小丫鬟也不知道睡了沒有。
他腦海裡浮現周少瑾睡覺的樣子。
烏黑的青絲鋪滿了大紅的並蒂蓮枕頭,粉粉的小臉灩光瀲灩,沉靜的神色安詳又靜謐,讓人看著心都會跟安靜下來。
程池陡然間很想回去。
想不管不顧回京城,想看到那個小丫頭,想讓那小丫頭羞赧地把頭埋在他的懷裡不敢抬起來。
熱血往身下呼嘯而去。
程池苦笑。
居然在這個時刻,這種情況之下還叫囂起來。
程池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身體這才慢慢地平復下來。可心裡卻像剜了一塊似的,空洞洞的,讓他生出股急切來。
“那就這樣說定了!”他站了起來,一面朝外走。一面道。“我們在京城碰面。還是老地方、老時間。你們小心點。別讓人捉住什麼把柄。別把京城的捕快當那些窮鄉僻壤之處的鋪快!”
華亭和那個面相忠厚老實男子拱手,恭送程池出門。
而程池也毫不猶豫地撩了簾子就要出去。
“等一等,等一等。”蕭鎮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剛說和程子川一起幹票大的,程子川轉身就把自己丟在了這裡,他急了起來,道,“我怎麼辦?你得給我安排個差事啊!”
程池卻是腳步也沒有停一下,繼續地往前走著道:“我之前不是安排你幫華亭收拾江湖上的訊息嗎?”
“什麼?!”蕭鎮海愣愣地道,“你之前不就是讓我乾的這個嗎?”
“是啊!”程池撩了簾子,道。“你繼續幹就是了!”說完,出了客房。
蕭鎮海愣了好一會,回過神來就追了過去。
“程子川,程子川,”外面還在宵禁,他不敢大聲,唰地一下就攛出了客房,道,“你不能這樣糊弄我啊!我現在每天就是幫著你督促那些人把聽到的看到的那些雞毛蒜皮的事交給華亭……”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大雪。
滿天雪花中,程池的身影已不見了蹤跡。
蕭鎮海不由跺了跺腳。
程池知道有個地方可以躲過守城的官兵進城,可他想把那路留在關鍵的時候用。
他站在驛站客房的窗戶前,看著大雪慢慢地把地染白,看著更夫路過驛站,看著院子裡響起動靜,餵馬的、掃雪的、生火做飯的人慢慢地多了起來……他吩咐懷山:“我們進城!”
懷山也一夜未睡。
他正在旁邊打著盹,聞言立刻站了起來,應了聲“是”,眼底已沒有了睡意。
程池微微地笑,沒有用早餐就騎著馬直奔朝陽門。
回到家裡,天邊才微微露出點亮光。
朝陽門程家的宅子大門緊閉,整個院子靜悄悄的,還沉浸在夜色中。
程池輕手輕腳地回了內室。
當值的春晚睡在宴息室的大炕,正睡得香。
鏍鈿的填漆床帷賬深垂,周少瑾眉頭微蹙地縮在大紅的被子裡,睡得很不安穩。
滿頭的青絲灑滿的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