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像出來。仔細地端詳良久。
見了周少瑾之後,她才覺得小像有些失真。
據說周少瑾只肖了其母七、八分,莊氏比周少瑾還漂亮。
這小像裡的人物雖然漂亮,卻不及周少瑾的八成。
可那目光如水。全然活了一般。想必是她常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周鎮。周鎮畫她的時候刻印最深的就是這目光了……
李氏心頭一酸。
覺得這莊氏真是紅顏薄命。
嫁了周鎮這樣的好夫婿卻早早就去了,還留下個失恃的女兒……
她用帕子拭了拭莊氏的小像,又輕輕地放了回去。
覺得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妒忌之心。
回去就請了周少瑾過來一起打理庶務。
雖然兩世為人。可週少瑾從來就沒有真正打理過這些——初嫁林世晟的時候,有林太太在,輪不到她,她也心如灰燼,無心管這些;等到了田莊,外有林世晟,內有鄭媽媽,她依舊是什麼事也不管的。現在看著婆子在那裡回稟李氏魚多少錢一斤,比平時漲了多少;肉多少錢一斤,又比平時貴了幾分;家裡需要準備多少斤魚肉,多少隻雞鴨,還要買胡椒、鹽等物,她覺得很有趣,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
那些僕婦雖大多都是周氏的陪嫁,卻是有眼色的人。見周少瑾有興趣,就說得越發仔細起來。連什麼是胡椒,家裡吃的是哪裡的鹽都一一為她解釋,她也就正式開始在李氏身邊幫忙,擬著春日宴請的選單,指使著丫鬟婆子準備過年的什物。
等到了臘月二十三,周鎮封了印,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個團年飯,周鎮就帶著兩個女兒在書房裡玩。
說的是玩,周少瑾前世今生都是個安靜的,坐在那裡拿本閒書也能翻上一日,倒是周幼瑾,少有父親做伴,父親個子高,被抱著也看得遠,天天賴在周鎮的懷裡不要別人。
周鎮就讀《孝經》給周幼瑾聽。
周幼瑾卻抓著周鎮的那支青花瓷筆管的狼豪筆不放手。
周少瑾抿了嘴笑,道:“爹爹還是別用這種筆了,池舅舅說,嗯,這筆筆管太重,擺著看看可以,寫字卻太費勁。”
實際程池說的是笨蛋才用這筆。
周鎮笑道:“說是文德閣這幾年出的新式樣子,別人送的。”
程池說文德閣是吃飽了撐著了,筆墨買得好就開始賣名聲。
周少瑾笑道:“那您也留著送人好了,何必自己用呢?”
父女倆正說說笑笑,有小廝進來稟說,常秀才求見。
周鎮面色微慍,聲音卻還平和,吩咐那小廝:“就說我有客人,請他年後再見。”
小廝退了下去。
周鎮打量周少瑾,見她眉宇間一派祥和,正輕聲細語地和周幼瑾說著話,他這才放下心來。
這種齷齪之事,不必讓女兒知道。
一家有女百家求,他本不想因此隨意得罪別人,讓女兒傳出什麼不好的名聲,不利於以後結親;可現在卻覺得這個常秀才簡直是腦子裡進了水,不收拾收拾他,他大概以為這世上的人只有他聰明,別人都最傻子!
※
大年三十祭了祖,周鎮就開始忙起來。
主持春耕的祭祀,給保定府計程車林宿老們拜年,參加那些文人騷客的春宴,應酬下屬鄉紳的宴請,等到了正月十三,由常秀才出錢出力,保定府辦起了燈會。
九層塔高的花燈矗立在保定府最繁華的大街上,半邊天都被照亮了。
李氏抱著周幼瑾再次問周少瑾:“你真的不去看花燈嗎?往年保定府的花燈可沒有這樣的壯觀。你父親也說了,不能因噎廢食。我們還能因為那些小人就不過日子了……”
可週少瑾卻不為所動,溫柔地笑道:“外面太冷了,我實在是不想出去。”
李氏想了想,道:“那我也在家裡陪你吧!”
周少瑾望著睜著清澈的大眼睛望著她的周幼瑾笑道:“妹妹只怕是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壯觀的燈會吧?你就帶著妹妹去看燈好了,我在家裡做會針線就睡了。”說到這裡,她想起樊劉氏等人跟著自己來了趟保定府還沒有怎麼出過門,道,“樊媽媽和春晚你們也去吧,留了商嬤嬤跟我作伴就行了。”
春晚幾個自然不願意把周少瑾一個人丟在家裡。
周少瑾好說歹說,才讓樊劉氏等人跟著李氏出了門。
她就在燈下做著針線。
外面不時傳來陣陣炮竹聲。還有大聲的喝彩和喧譁。越發顯得官署的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