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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嘆一聲,他緩步走至涼亭,將手中的披風披在她的肩上,溫柔的將她輕輕抱進懷裡,亦如當初嘉睿帝安撫她時那般,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
當熟悉的氣息盈滿鼻間,沅馨藝終於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那一抹悲涼,在這空蕩蕩的府邸,失聲大哭。
“慕哥哥,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地替父皇分擔,還沒好好地承歡膝下,父皇……父皇便有了這樣的事情。若是……若是我當初沒有自作聰明地用那樣的方式引誘容息出現,又或者……或者我可以早一點發現容息的目的,或許……或許父皇就不會有今天的結果。他該是……該是壽終正寢的啊!”
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之中,帶著寒入骨髓的悲涼,將這本該喜慶的春節染上了一層濃濃的涼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懷裡大聲哭泣的人終於一點點平靜,帶著滿臉的疲憊倦怠地睡倒在他的懷裡,彎腰將她輕輕地抱進懷裡,慕惟楚清寒的眼眸裡一片深沉的痛楚,和心疼。
這些日子以來,她心裡有多自責,有多悲傷,他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可是……
可是藝兒,你可知道,無論如今的我們,做什麼樣的事情,為的都是他日你能夠平安順遂的度過這一生。
父皇他……他縱使只有半年的性命,卻到底還是無悔的。
那一日他曾告訴我,做了半生的君主,笑看了這一世的繁華,看似一生榮華無比,卻到底從未真正的開心過。沒有了最愛之人的陪伴,這萬里江山便是再絢爛,也都是徒然。
而我,若是沒有了你的陪伴,這一生,便是榮華富貴無數,卻也到底也是枉然。
所以,無論我們的結局如何,都請你,一定一定不要悲傷,因為我們所做的都是……甘之如飴。
眸光微斂,慕惟楚輕柔地將她抱進房裡,動作溫柔地替她褪去了外袍,蓋上了被子,待她熟睡之後,卻是輕輕地掩上門,離開了房間。
直至第二日清早,慕惟楚才神色疲憊地回到了公主府。
沅馨藝醒來的時候,慕惟楚將將才褪去外袍走進房內,看著慕惟楚眼底深深的倦怠,沅馨藝微微有些愣然,“慕哥哥這是?昨夜可是一夜未睡?”
略帶沙啞的聲音,讓正在換衣服的慕惟楚微微愣了愣,卻仍是眸色如常地對她笑了笑,“我沒事。昨夜父皇臨時召了我和哥哥進宮,事情說得有些晚了,便就宿在了紫梧宮沒有回來。如今也是才回來,且讓我們一會兒進宮見他。我回來時見你沒醒,便想著先換了衣裳,一會兒再叫你,沒想到你先醒了。”
沅馨藝聽聞嘉睿帝要她進宮,未作一絲猶豫,便匆匆地從床榻上爬起,在慕惟楚的協助之下,胡亂收拾了自己,便隨著慕惟楚踏上了進宮的馬車。
趕到君瀾殿的時候,嘉睿帝正容色蒼白地斜靠在床榻之上,神情淡然地由著雲墨診著脈,見慕惟楚和沅馨藝到來,眸中微微升起一抹笑意,笑意淺淺地開口,“惟楚昨日一夜未歸,今早回去可不會是被收拾了一番吧?”
略帶調侃的笑意,卻是讓沅馨藝打消了心中的那一抹不安,神色微微有些緋然。嬌俏地瞥了瞥臥榻之上也不忘調侃她的嘉睿帝,沅馨藝笑意盈盈地嬌嗔道,“父皇如今卻是越發的護著慕哥哥了,如此看來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越來越不值錢咯。”
微帶抱怨的口氣,卻是讓眾人皆是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嘉睿帝更是無奈地指著沅馨藝笑罵,“你祖母若是知道你這番話,只怕該是要生你氣了,枉她這些時日如此這般的惦記著你,你竟是說出這番話來。”
而他話音才落,太后江沅琳無奈而又微氣的聲音便帶著隱隱地笑意自門口傳來,“馨藝這丫頭,還真是白眼狼一枚。枉費哀家這些時日茶不思飯不想地惦記著,竟就換來這麼一番話,還真是……氣人!”
眾人聞聲抬眸,便看到江沅琳一身明黃鳳袍迆地,正緩緩地向他們走來。
依舊端莊賢淑的模樣,卻在看到臥榻上容色蒼白而虛弱的嘉睿帝時,眼中微微閃過一絲心疼。那畢竟……是她的孩子啊。
微微斂了容色,江沅琳並未給沅馨藝一絲說話的機會,只是斂了眉目,一如當年朝堂之上那般的凌厲,冷冽地衝著殿內各人開口,“除了惟楚和大皇子,其餘人都先行退下吧。”
眸光中的冷冽讓沅馨藝將將才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給吞了回來。她眸色複雜的看了看房內的三人,衝著雲墨微微點了點頭,便也斂了眸色黯然地走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