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死?】
琛老大反問他:【你呢?你怕不怕?】
阿光回答:【我不會死。】
琛老大不以為意,說:【人們忌諱談起自己的死法,卻常常對別人的死發表看法。其實做我們這一行的,應該做好隨時砍死別人,和隨時被人砍死的準備。】
想到這裡,被拳頭猛砸的阿光,突然笑了一下。似乎在笑之前的不自量力,也笑自己竟死在了這裡。
裸拳打人,拳頭也是會疼的。竹爺打沙袋一樣打著阿光,自己的拳峰也破了皮。阿光失去了意識,不必再用拳頭了。
竹爺繞到阿光的身後,似乎是要給阿光最後一擊。他兩條胳膊搭成了裸絞的姿勢,準備送阿光去見他的死黨。
阿光感覺到了氣管的阻塞,臉漲得通紅,開始拼命掙扎。
而竹爺則像個老練的蟒蛇,耐心等著獵物失去呼吸。
阿光的掙扎越來越小。
觀眾都覺得阿光這下死定了。就算阿光能反敗為勝,但除非竹爺失了智,不然絕無可能。
而透過反派降智得來的勝利,觀眾們寧願不要。
眼看著阿光要窒息了,就在這時,阿光腦海裡浮現琛老大說完那句話之後的下一句:【……做我們這一行的,應該做好隨時砍死別人,和隨時被人砍死的準備。誰要是惜命了,那這個人就很快就要死了。】
阿光眼中已經失焦的瞳孔,慢慢凝了起來。
手邊,是他那被子彈打斷的斷刃。
阿光撿起地上的斷刃,想要殊死反抗。
觀眾跟著阿光一起憋著氣,渾身燥熱,在心裡給阿光吶喊加油。
竹爺感受到了阿光的動作,雙腿纏了上來,壓住阿光的雙手,阻斷了對方最後的反抗。
以阿光手腕的活動範圍,根本捅不到身後,更不可……能……
觀眾一句話還沒想完,就看到阿光眉眼發了狠,咬著牙將斷刃捅進了自己身上的一處傷口。
那是在叢林追逐的時候,被木頭戳穿的傷口。
阿光透過這個傷口,斜著刺進了身後的竹爺體內。
然後……
狠狠一擰!
阿光悶哼一聲。但聲音裡,帶著一抹喜悅。
能出聲,說明竹爺的手鬆開了。
阿光爬起身來,身體就這麼從斷刃的另一端滑出去。
阿光的傷口原本就是貫穿的,而且沒有傷到重要器官。
竹爺就不一定了。
阿光轉身,一片狼藉的地上,竹爺坐在那裡吐血,鮮紅的斷刃就這麼斜紮在他的腹部。
那個位置,是脾被捅破了。
不立馬搶救,人就死定了。
彷彿知道自己生命即將到此為止,竹爺長長地撥出一口氣,往後仰在沙發上,便不再動了。
竹爺看了眼阿光,微不可聞地說了句:【厲害。】
阿光沒有說話,找個牆角坐下,給自己的傷口重新包紮。等他把氣喘勻,那邊,竹爺已經閉上了眼。
……
阿光腳步蹣跚地回到了餐廳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明明是飯點,但餐廳竟然沒什麼人。
除了老闆,就只有琛老大。
琛老大依舊坐在包廂的火鍋前,爐火已經熄滅,湯底只有淺淺的一層,盤子裡的肉也被吃了個精光。桌上餐具一片狼藉,盤子疊著盤子,彷彿中午那頓飯一直吃到了現在。
阿光艱難地坐下,把刀和槍擺到桌上,推了推,意思是還給琛老大。
一把刀,刀柄往上的刀刃只有一半。
一把槍,是一把保養得當的老槍,彈夾已空。
【謝了。】阿光輕輕地說。
【你朋友的屍體問出來在哪了麼?】琛老大問。
阿光沉默片刻,搖搖頭。
不知道是說,沒問出來。還是說,這已經不重要了。
【辛苦了,去休息吧,那些地方我來收尾。】琛老大說完,打了幾個電話。
放下電話,琛老大對阿光說:【我欠你個人情,以後有麻煩了來找我。】說完又補了一句,最好是什麼麻煩都遇不上。
阿光起身,揮揮手算是告別,離開了餐廳。
回到學校,身旁是歡快笑著鬧著的大學生,阿光走在他們之中,恍如隔世。
室友擔心他今天為什麼沒去考試。
隔壁寢室的同學在笑著商量問假期去哪裡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