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突然周圍湧出身穿黑色的制服的特警,無聲地將他們團團包圍,槍口對準過來。
吳澤看著張家駒的眼睛,悵然若失:【來不及了。】
那個無條件愛著他的人,已經被他錯過了。
他曾經認為自己喪失了跟人親近的能力,但其實他知道怎麼愛,而且已經在愛了。【蝴蝶】他們被警察堵住的時候,他冒著暴露身份的風險跑去營救。【蝴蝶】死後,他更是不再遮掩自己隱藏的身份,報復性地炸了警局……
只是對於這份愛,他從來沒膽量正視。
太晚了,他發現得太晚了。
【廢物!垃圾!你老子是警察,你竟然當劫匪!你讓我面子放哪裡?你怎麼不去死?垃圾……】吳澤他爸從特警身後走過來,大聲叫罵著。
吳澤笑了。過了二十年,罵來罵去還是那麼幾句。聽著對方語氣,有著對仕途中斷的憤怒,有專業能力被挑釁的氣急敗壞,也有對家醜外揚的羞憤。吳澤笑得很開心。
【哈哈,哈……】
但他笑著笑著,緊接著眼眶就慢慢紅了起來。
從小到大,無論受到什麼虐待,無論遭受怎樣的痛楚,他都咬緊牙冠不發一聲,更別說哭了。
然而現在,看著眼前罵罵咧咧大步走來的夢魘,吳澤突然感覺到了酸楚。
眼前的這個時刻,他曾無數次地幻想過。他以為自己會有報復成功的痛快,以為自己會有解脫的輕鬆,但他如今有的只是空虛。
為了走到這一步,他好像把最重要的東西拋下了。
眼睛盯著前方垃圾,都忘了注意身邊身後的珍寶。
值得嗎?吳澤問自己。一點也不值得啊。
我真是個廢物。吳澤流著淚笑了出來。
張家駒在一旁警惕地盯著吳澤,以防他從視窗逃跑。
但吳澤沒有逃跑的打算。
【真沒意思啊。】吳澤任由眼淚在沒有面具的臉上流淌,他把手伸進衣兜口袋裡,然後像個調皮的孩童一般,輕快地朝張家駒眨了眨眼。
張家駒愣了一下。他離吳澤最近,看得出吳澤的口袋並沒有放槍。他很清楚這個動作在警察面前,將會引來什麼後果。
張家駒迅速轉身,揮手大喊:【不要開槍!】
但來不及了。
一發發子彈幾乎將吳澤打成一團爛布。
吳澤扶著柱子倒下,向後倒下。
他那藏在兜裡的手摔了出來,沒有槍,手心只握著一把蝴蝶刀。
……
“好。停。”陳導輕聲叫了停。
聲音不響,但足夠所有人聽到。
周圍的工作人員緩緩吐出一口氣,開始螞蟻一樣動起來。他們不由自主地偷偷瞥向坐在地上休息的關琛,心裡還殘留著剛才對方表演的餘韻。
剛才關琛哭得並不強烈,甚至還帶著些笑,又哭又笑,笨拙得像第一次哭似的。
但感染力卻強得厲害。大家看著,感受到了吳澤心裡的那種複雜,跟著一塊兒心堵了好久。
裡面的可解讀的含義實在太多了。
可以說吳澤最後的哭,是因為思念【蝴蝶】而哭,也可以說他是悔恨而哭。而摻雜在哭裡面的笑,可以說是復仇成功的笑,也像是嘲弄復仇全無意義的笑……
誰也沒想到關琛和張景生說要改臺詞,短短一天時間,竟然能改成這個樣子。劇本的深度,人物的複雜性,都上了一個臺階。
雖然距離頒獎季還有大半年,但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吳澤這個角色拿到的獎不會少。
關琛在柱子邊上坐了一會兒,起身,走到邊上。
困擾了一個月的難題終於啃完,接下來只要再拍幾場沒什麼難度的戲,他的戲份就都拍完了。
吳澤的故事馬上就要結束了,關琛有點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心情。既有不捨,也有輕鬆。
拍這部戲,就像是把上輩子的情緒回味了一遍。
深挖自己的傷口,雖然痛,但熬過去之後就是痛快。
關琛現在覺得自己已經有些不一樣了。
上輩子演員拍完戲流行給角色寫長信,就連拍綜藝的也要在社交網上寫長文告別,關琛搞不來這些,昨天和張景生合力編臺詞,他反而像是被吳澤告了別。
吳澤找到了【答案】,哭一場笑一場,就離開了那個無聊的世界。
關琛運氣好,死後來到了新的世界,把一切重新歸零,只不過他大膽規劃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