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頭少年面無表情地捧著球,偶爾輕輕拋起,像是在掂量一顆足球的重量,也像是槍手反覆檢查著上了膛的子彈,蓄勢待發。
周圍的小孩感受到了危險,趨利避害的本能,促使他們隔開了一片真空區。
未雨綢繆吊在隊伍後方的保安,立即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種【我就知道要出事】的表情。
刺頭少年看看關琛,再看看吳硯,最後緊緊地盯著吳硯。
現場年齡最小的小不點就吳硯一個,還總是抱著球,所以稍稍回憶一下,便不難想起足球屬於吳硯。大家都覺得吳硯有難了。
吳硯也確實感覺到了如同被野獸盯上的危險,整個人一下子緊張起來。他渾身僵硬著,剛想要道歉,卻感覺到一隻手掌攀在了他的肩上,將他往後一帶。
關琛怎麼可能讓小弟替他背鍋呢。他站在吳硯身前,從容道:“是我扔的。”
“嘖。”刺頭少年咋了一聲舌,平靜地盯著關琛。
老董事長這時從隊伍的最前面走了過來,問:“怎麼回事?”
“他剛才沒認真聽課,所以我輕輕提醒了他一下。”關琛一臉嚴肅地答道,彷彿他就是這家公司最忠心耿耿的員工。
老董事長似乎很擅長處理小孩之間的吵架,所以沒有偏信關琛的鬼話。他轉頭問刺頭少年:“剛才怎麼回事?”
刺頭少年沉默著不答。似乎是懶得辯解,又或者是認為此刻解釋毫無意義。
關琛搖搖頭,心想菜鳥就是菜鳥,不懂社會人的用心險惡。
他以前也跟刺頭少年一樣,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和誤解。直到他長大點,跟著老大混久了江湖,遇到栽贓、嫁禍、乃至警察的盤問時,他才明白,必要時不開口解釋,等於把描述真相的權力拱手讓人。
如果運氣再慘點,好比說他初來乍到這個世界賣書給吳硯,體弱還崴了腳,跑又跑不掉,如果再不解釋,說不定現在人已經進去了,根本當不成演員。
不過,另有一種情況發生的時候,他照樣懶得講話。
那便是——
註定要打一架的時候。
關琛這樣想著,轉過頭,便對上了刺頭少年兇狠的眼。
某個瞬間,彷彿周圍的聲音統統消音。刺頭少年毫無徵兆地將右腿往後一跨,捧著球的左手輕輕一抖,球丟擲去了,他沒有去接,當足球即將落到地面的時候,蓄勢待發的右腳猛地一掄。
球面和腳踝相撞,發出沉悶的一聲,“嘭!”
足球化成一條白色的粗線,狠狠飛向關琛的臉。
大家下意識的驚撥出聲。
藏在關琛身後的吳硯,看著球飛過來,球員意識促使他做些什麼,然而身體跟不上眼力,只能眼睜睜目睹球飛向大哥。
正當大家以為關琛的臉即將開花的時候。
“噗。”
一聲輕響。
足球在關琛臉前三十厘米處停住。
“厲害啊。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要踢歪。”關琛驚歎著把手放下。而球像粘在了手上一般,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飛舞。
只有關琛身後的吳硯看得仔細。關琛反手握著一支鋼筆,鋼筆半截戳進了足球裡。
關琛捧住足球,把鋼筆拔出。足球徐徐萎縮,從孔裡“嘶嘶”地漏出氣來,吹動著關琛半長的頭髮。
宛如粉墨登場的反派,懾人的氣焰頓時震住了所有人。其中也包括刺頭少年。
保安如夢初醒,身體朝向從警惕刺頭少年,變成了警惕關琛。手裡拿著對講機,似乎覺得需要增派人手。原來董事長身邊的潛在危險,竟不止一個。
小孩們也回過神來,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一些人覺得關琛簡直帥爆了,覺得自己來當偶像或許走錯了道路,應該去當武打明星;一些人在爭論那是一支鋼筆,還是一把長得像鋼筆的刀;另一些人在期盼,關琛會不會是公司指派來教他們防身的老師,如果是的話,他們一定要認真學。
關琛看到現場反響不錯,立刻認為,這一招當【個人技】的話,效果應該不錯。關琛心情好極了,拿著漏氣的足球,像拿吹風機一樣三百六十度吹著腦袋,跟拍畫報一樣。
果然,孩子們的議論聲更大了,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剛才討論拜他為師的人似乎少了一些。
“我的球——!”吳硯一聲哀嚎,打斷關琛的浮想。
關琛連忙把球皮遞給吳硯,訕訕道:“大哥再給你買一個新的,不,買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