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今晚去你家好嗎》的時候,周導手底下只有阿貓阿狗兩三隻,有時素材沒拍夠,就得自己扛著器材到街頭走上一整天。
現在拍《獨居生活》,受了臺裡的重視,這個組那個組的加到一起,差不多就有二三十號人,光景不可同日而語。
周導這次來關琛家裡,就帶了三個攝像組的夥計。
其中兩個膀大腰圓,臂上能跑馬,面板黝黑,渾身粗糲,顯然是攝像中的“練家子”,既有經驗又有資歷。他倆進屋之後,拿著裝置一言不發地就開始測光,構思機位擺放。
關琛的房間迅速變得擁擠。
還有一個年輕的攝像小哥,是關琛的老熟人了。去年的十一月,他跟周導一塊兒在路上撿到關琛,三人從此改寫了命運。如今故地重遊,回到《今晚》發跡之地,攝像小哥特意帶了禮物來。
“琛哥,你生日沒幾天就要到了,先提前送你個禮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攝像小哥遞給關琛一個盒子。
關琛開啟一看,是一臺相機。他看不懂配置,也不知道價錢,但喜歡這種一看就讓人感覺很有文化和藝術修養的禮物,“不錯,我收下了。”
放好相機,關琛讓垃圾少年從冰箱裡拿點水來招待招待客人。
“這裡變化太大了。”周導拿著冰涼的礦泉水,打量著關琛的屋子,十分感慨,“一年前和一年後,完全像是住了兩個不同的人。”
曾經地上散落無數紙張,撿起一片紙就是撿起一句詩,現在地面被收拾得很乾淨,所有的紙張和稿件,現在都整整齊齊地擺在桌上。
當初七零八落堆著垃圾袋的角落,現在擺著幾個鍛鍊用的啞鈴和握力器。
敞開的衣櫃裡,現在掛著同一款式但不同顏色的運動服。
以往空無一物髒兮兮的牆壁,如今雪白一片,貼著一副魔都的地圖、幾幅電影海報以及一張線條嫻熟的速寫畫和國畫。
周圍的傢俱上,隨手貼了一張張彩色的便利貼,上面寫著某些古詩詞和成語的正確讀音,彷彿這個家裡住著個面臨考試的高中生。
床頭櫃那邊,還擺著一封封明信片和信件。
床底有個足球,床邊散著一些劇本,窗臺下面依著一根金屬棒球棍……
相比一年前,這屋子的變化實在太多了,真正讓人感覺到了家的味道,而不是一個髒亂的棺材。
唯一沒有變的,只有兩牆滿滿當當的書。
周導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只覺得腦中湧現了諸多靈感:“我們可以結合《今晚》,弄個回溯。對比一年以前,你現在的生活習慣、興趣愛好、飲食變化到底都發生了哪些變化,觀眾一定會很好奇。”似乎說的過程中已經腦補出了最後呈現的畫面,周導越說越激動,語速越說越快。
關琛是無所謂。
如今的他已經完全不心虛了,因為這屋子的一切,都有著和他相關的故事。讓他講,他能言之有物地講出發生在他身上的歷史。
當然,除了那兩牆書。
“導演。”勘景的攝像師過來了,湊到周導邊上說了什麼。周導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怎麼?”關琛問。
周導醞釀了一番回答,緩緩道:“這裡採光不大好,但這不是什麼問題,換個燈泡,多擺幾臺落地燈、檯燈也能搞定。就是這個機位……沒什麼能發揮的餘地,到時候拍起來鏡頭切換容易讓觀眾覺得單調。”
說得很委婉。言外之意,就是這地方太小了。
“不過也不一定,我看看能不能再想想辦法。”周導補充了一句,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關琛環顧著屋子,倒是沒怎麼生氣。這地方本來就小,他自己就在這裡佈置過監控,算來算去只要幾個攝像頭,就可以全方位無死角地拍到屋子裡的人在幹什麼。
跟三個攝像湊到一塊兒嘀嘀咕咕了一會兒,得出什麼結論後,周導艱難地挪到了關琛邊上,一副不知如何開口的表情。
“如果這裡不適合拍節目的話,那我們換個地方。”關琛主動把話說開。
周導如釋重負,揚起喜悅的眉毛,趕緊說:“新房子的房租節目組可以負責,月租一萬兩萬的都沒問題,經費足夠。”
月租一萬兩萬可以在魔都比較繁華的地帶租到很不錯的房子了。
然而關琛搖搖頭,說:“不浪費你們的經費了,我在別的地方還有房子租在那裡。”
周導好奇:“什麼戶型?”
關琛說不準:“有一室一廳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