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錢之前,漏洞還不能爆發。他異於前身的行事風格,必須有個合理的解釋。
“是這樣的。”關琛開口打斷周導的臆想,低頭從地上扒拉出一個塑膠袋。
周導看到那白色的塑膠袋上,印著藍色的字跡:魔都第十人民醫院。
“七天前,我碰到一場大火,昨天才出院。醫生說我很幸運,差點就成了植物人,醒不過來。”關琛語氣放緩:“昏迷期間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很多東西,也夢到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了一些我很討厭的人,和我一直看不爽的事。”
儘管有些突然,但關琛突如其來的自白,還是讓周導感到了驚喜。連忙招呼夥計架好攝像機,重新工作起來。
關琛本能地調了調坐姿的角度,好讓光打下來,自己的臉能夠更上鏡一些:“我大學不是表演專業,畢業之後我才突然想要嘗試表演,當演員。我在這裡住了三年,平時就靠打零工維持,其餘時間就是買書看書,寫東西,學表演。我覺得自己很厲害,看什麼都覺得不順眼。所以我現在幾乎沒什麼朋友了。可能我死了都沒人會參加我的葬禮。
人在快死的時候,沒有什麼過往雲煙走馬燈的閃回。當我躺在床上想著自己有什麼的時候,發現自己除了恨,其他什麼也沒有。”
自我反省不是任何一種表演,那是敘述者戳自己肺管子,把心臟當洋蔥層層解剖。關琛說著說著,想死了自己前世孤獨的死狀。
周導和攝像師靜靜聽著。
關琛沉默片刻後,話鋒突然一轉,雙眼明亮得像兩把新磨好的刀子:“我運氣好,算是撿回了一條爛命,昏迷了三天醒過來,沒什麼後遺症。出院後我想過了,我要做一些跟以前不一樣的事情。比如我想要交朋友,交很多朋友。我想要離開這間小屋子,去其他的地方。”
周導和攝像師聽完關琛這一番話後,多少能夠理解關琛前後發生巨大轉變的原因了。
這大概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周導為關琛感到高興,覺得關琛現在的心態挺好。以前那種憤世嫉俗,陰鬱狠毒的關琛,就讓他留在過去也不錯。
“啊,等等,七天前的火災?”周導猛然想到了什麼,急問關琛:“你是在哪裡遇到火災的?”
關琛想了想:“醫生跟我講,說是【安平公寓】。”
“安平公寓!”導演激動得猛一拍手,他知道這場大火。
七天前聽臺裡新聞部的朋友講,【安平公寓】發生了火災,規模還挺大的,因為大火發生在深夜,燒死悶死了不少人。只是有個年輕人,趕在消防車到來之前跑進跑出救了不少人,可惜的是,那個熱心的年輕人最後應該是沒了體力,最後一次衝進去後,很久很久都沒出來。後來消防員將他搶救出來的時候,年輕人已經陷入了昏迷,據說情況很不好,吸了大量毒氣,就算醒過來也有可能因為腦損傷,變成植物人。
“你是救了很多人的那個?”周導震驚地望著關琛。
關琛點點頭:“對。”
周導深吸一口氣,清楚今天晚上這趟收穫大了。
他激動地問了關琛幾個問題,比如“為什麼會衝進火去救人?”,“被火圍住的時候,心情是什麼樣的?”……
關琛的回答平凡而卻偉大,“其實我也不記得當時是怎麼想的了,可以說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心情的話,一開始會很焦急,想著我怎麼能死在這裡。後來發現實在改變不了死的結果,就想著,原來死是這樣的啊。”……
聽完了火災事故的前後,周導回想著筆記內外反差強烈的關琛、髒亂的環境和整齊的書櫃,隱隱約約某些想法在腦海裡形成。
之前做出來的幾期節目,內容上總是讓人感覺“差一點”。現在他有點知道,那個“一點”到底差在了哪裡。
以往他去路人家裡拍素材,到處拍傢俱、拍裝修,試圖把屋子的陳設當做鑰匙,從而解開屋主人的性格密碼。
現在關琛就證明了,反過來,以受訪者為主題,把人的故事當做鑰匙,去解開屋子的密碼。
在遇到某件事之前,你的人生可能是這樣那樣的,但一件或平淡無奇,或意外的事情,突然發生,你的人生從此發生了改變。周圍的環境是人格的體現,而不是人格的成因。
“紀錄片的魅力就在於其存在的不確定性和脆弱性上。與此同時,只有當作者的預想與意圖被現實碾壓得粉碎、從心底裡遭到背叛、既存的世界溶解之時,紀錄片才會開始閃耀光芒。”回想某位前輩傳授的經驗,周導對照著感悟,覺得對自己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