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我只知道是吉普賽的風格,不記得曲名,而且樂器也……”
兩個人湊成一團嘀咕半天,唯羽哼了記得的一小段調子,阿月略一思索,便請衾花姐借了他狀似二胡和馬頭琴的樂器。
唯羽拿了手鼓把鞋子一脫,便跳上大廳內所搭的一個臺子。
樂聲響起,雖不似吉普賽樂器所奏那般野性,卻也在阿月手中演奏出另一種熱情與妖嬈風情。手鼓聲聲,唯羽和著樂曲,身體彷彿自然地記得那些舞蹈,舉手投足間盡是那如風民族無束無拘的狂野妖冶,彷彿讓人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吉普賽的無盡風情。
衾花姐那一口茶愣是半天沒有嚥下去,兩眼頓時發光……撿到寶了!當即拍板,“去,找人來給阿月把樂器改一下,替唯羽趕訂兩身新舞衣!明日貼牌上臺!”
華衣珠玉,唇朱眉黛。
綠綠替唯羽束著頭髮,綁上珠串。唯羽盯著銅鏡裡的那張臉,雖不是傾國傾城,卻也顛倒眾生,不禁想笑,想來朱羽君這張臉,給她用還真是暴殄天物。
“這樣可好?會不會太素,試試那件桃紅怎樣?”
唯羽瞥了一眼那件扎得她眼暈的豔紅衣裙,斬釘決鐵:“不要。”
綠綠聳聳肩,把首飾盒子一收,“好了。”
唯羽轉了頭,輕聲喚了她:“綠綠……對不起。”
“嗯?”滿目的疑惑,卻不知唯羽為何。
“都是我害你還要改名字,我也不知道衾花姐會這麼突然……”
“沒事兒,”綠綠笑笑,似毫不在意,“反正我原本翠翠那名也是衾花姐隨便取的,翠翠綠綠的,還不都一個樣。這風月花館的,有幾個人還記得自己真名是什麼啊,敢明兒個估計你的名字也得改了呢。”
“啊?”唯羽失聲驚叫,就衾花姐這翠翠綠綠的水平,可別也給她隨便一個,她可不要叫花花紅紅!
還顧自沉浸在對於自己未來花名的擔憂之中,聽到綠綠驚奇的聲音:“小玉川兒,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回頭看見那個站在門口不進來,也不離去的男孩子,十三四歲年紀,清秀小臉讓人垂涎欲滴,眼睛卻如小獸般戒備而與人保持著距離。
唯羽自然是記得這雙倔強的眼睛的,問:“你叫玉川兒?”
那孩子並不答話,只突然朝唯羽鞠了一躬轉身就跑掉了。
綠綠看著他咯咯笑著,“不用介意的,那小傢伙總也是這個樣子,一個月也聽不得他說幾句話的。”
唯羽點點頭……衾花姐,小玉川。這些個人總也讓她想起那日救他們的書生羿,心下只是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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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羽不想當“維維豆奶”,也不想做什麼:過去的“花散裡第一舞姬”、曾經的“豔蓋群芳活色生香天姿絕色沉魚一枝花衾花大美人”的傳人“衾羽小美人”。
所以她的花名倒取得簡單,就叫羽兒。
不理會衾花姐繞在她旁邊一遍遍問:“唯羽,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你真的不叫衾羽?咱們衾花衾羽姐妹花聯手,奪冠歌舞伎界,稱霸花散裡……哎哎,唯羽你別走啊……”
唯羽試著衾花特地親自去監督改樣趕製出來的舞衣,綴著絨絨的毛球邊兒,裙襬層層,一轉便像繁花齊盛,帶著濃濃的民族氣,風格雖不中卻也不遠,只多了豔麗少了些野性。
唯羽自己跑去又找了裁縫,修改一番,待見到阿月時他的樂器也已改好,原本似二胡又似馬頭琴,這回倒不似二胡也不似馬琴了。
沉魚坊內的規矩倒也奇怪,坊內大廳有一面牆,釘了排排釘子,每位伶人的名字都做成一個精緻木牌,背面寫上招牌曲藝,若人在館內便掛上牌子,隨客人點。
唯羽的舞,在她來到花散裡的第二天晚上便已成為壓軸,燈火搖曳,舞衣婆娑。
吉普賽人是自由的民族,自由如火,有形而無法撲捉。
那狂野那妖豔,旋轉間鼓樂鈴聲極盡誘惑,唯羽的舞,朱羽君的容姿,像卡門在高傲而妖冶地宣告那一句:喂,你不要愛上我……
轉眼如風……
轉眼如風,轉眼春過。
歌舞昇平之中日子過得分外流逝無聲,唯羽也漸漸習慣了日夜顛倒的生活,白天矇頭大睡,到了下午才爬起床,洗漱出門拉了阿月在街上逛逛,晚上便在沉魚坊掛牌。
原本被看好料定大紅的阿月因著他的低調,只替唯羽奏樂,而且每次坐於紗簾後並不露面,反而託紅了“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