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筋”為何物,但聽見“東堂”兩字,不禁都色變。
康王護
衛,是東堂人?怎麼可能?
此時堂中弩箭飛射,眾人眼睜睜看見有些箭已經射到對方那金絲內衣上,但都在觸上的那一刻,詭異地一滑一扭,擦身而過。
黃萬兩佇立院中,冷然道:“金絲筋是東堂的一種奇異出產,十分珍貴,至今難以辨明這東西是石是藤還是金屬,能根據鍛造之法的不同,打造不同物體。軟武器、飾物,甚至衣甲。共同的特性是韌、滑、彈性極佳,刀劍不入。”
頓了頓,他又道:“這是東堂皇族豪門才能使用的東西,我還從未見過普通護衛能配備金絲筋甲……或者,這些本來就不是普通護衛?”
眾人默然,看向康王的眼神又變。
南齊皇族,身邊有東堂護衛,甚至是使用金絲筋的護衛,很明顯,他已經勾搭上東堂皇族。
叛國……
兩個字從眾人心頭流過,一時都覺得渾身寒慄。
樑上康王看見護衛露出內甲,聽見外頭黃萬兩的大叫,臉色也大變,跺腳道:“叫你們別穿!”
底下一位護衛冷然抬頭,面具下眸子森然。康王給他眼神一瞪,只得悻悻閉嘴,心知自己穿了兩層寶甲,不讓人家穿,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他讓開眼光,有點著急地對那人打個眼色——可以出手了!
那人忽然發出一聲低低的嘯音,聲音節奏古怪。
樑上左邊的呆滯高大男子,渾身一震,忽然放開康王,凌空下撲!
劍光如匹練,自紫紅橫樑上颶風般捲起,四面帷幔猛地向上一揚,發出細微割裂之聲,劍氣光寒耀人眼目,整個廳堂溫度都似忽然下降幾度。
劍光初起,剎那便到太史闌眼前。
他的目標是太史闌。
容楚卻早已將太史闌往身後一推,手指一揚,數十枚雪亮如薄葉的小刀飛出。
那些小刀如落雪的柳葉,在看似沛然莫御的劍氣中浮沉,穿刺入劍光的縫隙,逆行而上,準確地不斷擊打在劍身上,再被劍身不斷地擊飛,在半空中劃開一道道華麗的軌跡。
廳內叮噹之聲不絕,因為太快,聽起來只是一聲“叮——”長劍被不斷擊打,看起來卻沒有什麼變化,呼嘯電閃,眼看便要抵達容楚胸膛——
連太史闌都張大眼睛,下意識推開火虎撲過來——
容楚卻在這要命時刻忽然回頭,對她溫柔一笑,道:“看!”
他話音未落,已經觸及他胸膛的劍忽然一頓,隨即,爆開!
是毫無預兆的剎那爆開,彷彿天地間隱藏著一個透明神秘人,忽然持無數利器,將百鍊長劍劈碎,無數雪亮的碎片四面爆射,炸開一輪白底金邊的炫麗太陽。
這一幕震到眾人失色失語,眼睜睜看著那些碎片擦容楚胸膛而過,已經劃裂他的衣衫,只差一分便判生死,當真險到極點。
懂武的禁不住倒抽涼氣——很明顯容楚以無數飛刀破了這凌空一劍,他的刀不斷擊打劍身,對長劍造成連綿不斷的震傷,最終長劍在抵達他胸膛前一刻,內部創痕擴大,再也承受不住外部劍氣,自行崩裂。
說起來簡單,但剎那之間,要計算清楚對方劍氣的力道,還要計算清楚該出多少飛刀才能達到這個效果,甚至還能穩穩拿捏住分寸,讓這劍恰好在到達要害之前自解,這難度……近乎於神!
而容楚把握大到劍臨己身還敢回頭,說明他確實已經計算好,可他是怎麼做到的?
眾人用看鬼一樣的目光看著容楚。容楚神一般地破劍,卻根本看都沒看一眼,手撐壁柱,猶自深情款款問太史闌,“是不是很好看?”
看他那神情,似乎是故意這麼來一場討太史闌歡心,期待太史闌對他好容易變的戲法誇獎一二。
太史闌的回答是給了他一腳。
這個連生死都玩的傢伙!
剛才連她都被驚得失去呼吸!
一腳還沒踢出,她忽然看見一柄小刀,似一隻漏網之魚般閃了出來,直襲那人胸腹。
那出劍之人正在躲避自己炸開
的劍的碎片,不妨這柄小刀忽然出現,已經躲避不及。
這才是容楚真正的殺手——他害人,從來都不止一招的。
那人身子向後急退,太史闌忽然一抬頭——她覺得這身法很熟悉!
“哧”一聲輕響,那柄小刀閃電般自那人胸腹處劃過,所經之處,衣衫兩片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