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內堂的席吃得鴉雀無聲,容夫人拿著個筷子把一筷海參整整吃了一刻鐘,其餘人也是食不知味,猛扒白飯,真正吃得歡暢的也就是太史闌和花尋歡了,每樣菜都嚐了嚐,花尋歡頻頻點頭,“嗯,好吃,好吃!”還問身邊的人,“喂,你們怎麼不吃呀?”
所有人都尷尬地低著頭,不敢接話。
太史闌唇角有微微的鄙薄,想著難怪容楚瞧不上這些麗京的小姐們,當真是不大氣。今天的事兒雖然尷尬,但最尷尬的也是該是容氏夫婦,這些客人完全可以把自己當作單純來容府赴宴的賓客,坦坦然然地吃飯。何必如此心虛?
和這些人一起吃飯很容易影響胃口,她把筷子一擱,道:“飽了。”
所有人籲一口長氣,立即如蒙大赦般也紛紛擱筷,還紛紛說著:“容府的湯水真好。”“大廚不同凡響”“今日很見了世面”之類的應場面話兒。
太史闌瞧一眼幾乎沒有動過的菜,嘴角微微一扯,心中更增厭煩。
這就是麗京,這就是麗京的貴族場面,這就是麗京豪門夫人的生活!
眾人好容易捱完這頓飯,趕緊又告辭,容夫人毫不挽留立即送客,太史闌也不理會,對花尋歡道:“尋歡,等下帶人去容楚的院子,把我的被子和枕頭扛過去。”
滿堂送客寒暄聲頓時一靜。
一個即將跨出門檻的夫人險些絆了一跤。
容夫人扶住牆壁愕然回頭。
小姐們瞪大眼睛,帕子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瞧著太史闌。
這這這什麼意思?
太史闌是要睡到容楚那裡?她和容楚已經……?
夫人們比小姐的關注點略有不同,她們張大了嘴,眼神複雜。
太史闌公然表態要睡到男人院子裡!
天哪!
可是無論怎麼驚訝,沒有人再敢說一句“傷風敗俗不知廉恥”——花尋歡興致盎然地在那等著呢,一邊大聲答應太史闌的吩咐,一邊手按在刀柄上,眼睛骨碌碌轉動,滿臉興奮,看那樣子,就等著有誰說上一句,她好把人拖出來揍了。
夫人小姐們臉上火辣辣的,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火辣辣的,該羞澀的人不羞澀,不該羞澀的人倒受不了了,紛紛頭一低,趕緊告辭。要將這個勁爆的訊息迅速八卦到各家府邸去。
容夫人手捂住額頭,連送客的心都沒了。
客人紛紛自行離去,據說前院的男客們早就散了,容彌涵養還不如容夫人,愣是沒能撐住繼續待客,直接下了逐客令。
客人們帶著受驚、神秘、鬼祟的情緒上了各家的馬車,容府的下人們瞧著馬車在黑暗中遠去,心裡都知道,這些馬車會將今日容府發生的事帶出去,從明天開始,容府和太史闌,就會是麗京豪門新聞的頭版頭條。
大家都紅了……
容楚倒是一臉無所謂,親自送客,代容氏夫婦致歉,謙和有禮,把場面做得滴水不漏。容彌瞧著他一臉舒暢,心中鬱悶——不孝子!
“父親想是沒吃飽。”容楚送完客回來,又挽起他老子,“母親待客一天想必也沒能好好吃上,來人,再安排一頓家宴。”
容彌給他拉住,老臉上鬱悶之色更甚——沒吃好還不是你那可惡媳婦給攪的?
鬱悶歸鬱悶,他也發作不出來,知道發作也沒用,容楚會笑吟吟打太極拳,恭敬仁孝又漫不經心,打得煙消灰滅,只留他自己更加鬱悶。
這個兒子其實從來都不怕他。
這是他最愛重的兒子,從小他沒少嚴厲教育,他這樣的沙場老將,自然也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容楚又從小就奸詐頑劣,因此吃的苦頭比其餘兄弟都多。但怎麼揍,容楚看似示弱退步,其實從未改變過他自己,長成之後他自己帶兵,功成名就,光輝超於父兄之上,那就更沒人能製得住他。
容彌不會承認,一看見兒子的笑,他也覺得心裡發毛。
今晚容楚就笑得很歡,容彌知道這傢伙其實是生氣了。這個常常在笑其實翻臉無情的傢伙,也就打算笑看兩老被火烤了。
容彌重重地嘆口氣。
娶個老實的,賢良淑德的媳婦多好?非要那個太史闌,那丫頭厲害到什麼程度也不必說了,這兩人湊一起,得多少人倒黴?
容彌摸摸臉——好像前陣子被太史闌揍的那一拳還在痛呢……
容楚拉著容彌在前面走,容家的其餘人默默跟在後面,今天容家人都來得齊全,男人在前頭招待,女人在後頭陪客。容楚笑道:“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