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側某個名字上,重重畫了道圈,還畫了個勾,勾到左邊去。
“她侍寢過的,哀家記得陛下駕崩那夜點的就是她,只是之後陛下駕崩,彤史忘記記錄了。”皇太后如是說,語氣輕鬆得像在說白菜忘記收了。
“太后聖明,確實是忘記了。”李秋容的語氣也像在說白菜果然忘記收了。
名冊合上,那個畫了紅圈的名字十分顯眼。
“邰世蘭”。
皇太后揮揮手,靠在錦鳳蓮花軟枕上,忽然倦倦地道,“聽說邰家當初有奇遇,他家手中那東西雖然多年不現世,但據說只有邰系直系女孫才能擁有,邰世蘭,好像正是邰家長房嫡女吧?”
“老奴明白。”李秋容慢慢躬身退了出去,“老奴會好好訪查。”
皇帝大腦袋一直在蹭宮女的胸,忽然張口一叼,“啊嗚。”
“啊……”被襲胸者控制不住,輕呼一聲,隨即醒悟大難臨頭,惶然跪下,一張臉慘白如死,卻連求饒的話都不敢說,只抱著皇帝瑟瑟顫抖。
皇太后揮揮手,一個太監上前來,抱開皇帝,一腳踹倒那宮女,就手拖了出去,出殿門時,那太監還對著僵立不動的三公笑了笑。
三公默默扭頭。
皇帝驟然失去懷抱,眨眨眼嘴一咧,似乎就要哭起來,一個清瘦的大宮女連忙上前將他抱起,大腦袋瞟著面前那一馬平川,不屑地扭過頭去。
皇太后懶洋洋瞟了皇帝一眼,“皇帝兩歲了,怎麼還要吃奶,還那般挑剔。”
語氣像在責怪,卻一點不高興的意思都聽不出。
“回太后,陛下生來體弱,太醫說,需要以人奶補養至成年方好。”李秋容的語調,永遠平得像男人的胸,讓人擔心他喉管是不是早被捋直了。
“聽說換了新奶孃,他常常夜裡哭鬧?”皇太后細眉皺著,不像在擔心,倒像想起了某些事有些不高興。
“是。”
“原先那個奶孃呢?不是說皇帝很喜歡?什麼事打發出宮的?”
“說是她家幼子病重,老奴擔心她身上或許也有隱疾,乾脆打發她回家了。”李秋容眯著眼,想起前任奶孃那驚人的波濤洶湧。
皇太后不以為意揮揮手,“陛下夜鬧也不是小事,既然他喜歡那個奶孃,再召回來。”
“是。”
皇帝格格地笑起來,抓了一把大宮女的胸。
三公步子很慢,還沒走遠,聽得裡面對話,幾人面無表情,但眉梢眼角都在細微地抽搐。
這抽搐一直延續到三人回府。
當晚,大司馬關門練劍,劍氣嗖嗖,在書房門上添了第三百八十道痕。
“兩歲!兩歲老子已經開始四更起床扎馬步!他連路還不會走!”
當晚,大司徒捏碎了他最愛玩的玉核桃,蕭瑟長嘆。
“兩歲,我已經開始讀四書,他連名字都認不全!”
當晚,大司空喝光府中藏酒,仰天長嘯。
“兩歲!兩歲了他還在喝奶!”砰地砸碎酒壺,生平首次爆粗,“喝,喝他孃的!”
當晚三府中下人悄悄猜測,兩歲了不會走路不認字還要喝奶的奇葩是哪家紈絝……
當晚,明黃帷帳裡,那位兩歲了不會走路不認字還要喝奶的奇葩,嫌惡地一把推開輪值的奶孃,口齒不清地大罵,“喝!喝……孃的!”
滿殿裡咕咚跪了一地宮女……
當晚,萬壽殿的皇太后,聽人傳報三位輔政府中發生的事,隨意地笑了笑。
“這三個,不過沒牙老虎,落地鳳凰,隨他們鬧吧……”她偏頭看看自己的忠心手下,眼底的笑意,漸漸淡了些,“其實,哀家從來只在意一個人。”
“您說的是……”
“對。”年輕的皇太后,仰起光潔的下巴,眼神裡飄過一絲奇異的神情,“容楚。”
當晚,發洩完畢的當朝三公,不約而同地攏袖立於庭院,看那幽幽月色,清涼光潤,邊緣卻不祥地暈著些淺淺淡紅,像被萬里銀河稀釋過的蒼天之血。
三公同時發出一聲憂心忡忡的嘆息,想著近一個月來南齊朝廷的翻覆,陛下暴斃、太后上位、迅速垂簾、想著她一介女子,到底是憑什麼獲得內五衛和外三家軍的支援,奪了這南齊至尊之位的?
想著若有一日,這個笑意裡殺機隱隱的女人,真以纖纖之手,揉捏這莽莽河山,到時候又有誰能阻止她,誰能挽救這陸地之南,藍氏皇朝?
三公心中在這一瞬間都掠過一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