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了二五營的學生。
幾個人說法都一樣,看來可信,太史闌卻覺得其中有個人眼神閃爍,看起來有點不靠譜,問了問,那人身份是這批匪徒中的二首領,大首領已經逃了,太史闌想起後來從林後潛入的那幾個沒騎馬的黑衣人,覺得此事還有蹊蹺,示意沈梅花將那二首領拎到一邊,單獨審問。
她自己先去看看景泰藍,小子呼呼大睡,那麼吵都沒能驚醒他,太史闌發覺這小子自從體內餘毒,被容楚的藥慢慢拔盡之後,睡覺就特別沉,像幾輩子沒睡好過一樣。
或者,他以前,真的從來沒睡好過?
隔壁又支了個帳篷,給那個不幸又幸運的傷者休息,那人就是一開始闖進樹林,大腿上被射了一箭的那個,他被箭誤傷的傷口已經被蘇亞給處理過,目前人還清醒,太史闌進來的時候,正看見那小子傻傻地盯著蘇亞。
先前混戰,光線昏暗,誰都沒看清這倒黴蛋長啥樣,此刻休息包紮,洗淨血汙,才看清不過是個少年,因失血而臉色蒼白,面貌還算清秀,太史闌眼尖地發現,在她進來的那一刻,蘇亞飛快地抽回了被少年拉住的手。
嗯?這麼快就看對眼了?這世上有一見鍾情?
太史闌不動聲色,立刻轉身,道:“蘇亞,麻煩你問問這人情況,等下告訴我。”
她走得乾脆,蘇亞呆呆地看著她背影,臉上慢慢湧上一抹紅暈。
“小音……”那少年再次拉住了她的手,“你……你怎麼在這裡?我……我找你找得好苦……還有,你,你怎麼變成了這樣子?”
蘇亞沉默著,半晌又抽回了手,啞聲道:“陳公子,請將你發生的事告訴我。”
“你的聲音……”那陳姓少年一驚,隨即面色又轉悽傷,“你叫我陳公子……小音……你終究不肯原諒我……”
“公子言重。”
……
太史闌站在帳篷外,注視忙忙碌碌收拾的人群,半晌,身後帳篷門一掀,蘇亞出來。
太史闌回身,眼光在她臉上一溜,蘇亞並沒有眼圈紅腫,只是神情更冷淡幾分。
“陳暮,通城大戶,鹽商,三日前忽有龍莽嶺匪徒闖入他家,殺家滅門,他當時在城外郊寺踏春,倖免。之後被追殺,至此。”
她聲帶受過損傷,發言艱難,以前很少說話,自從跟在太史闌身邊,學了她簡練扼要的說話方式,雖然還有點支離破碎,倒也重點清晰。
太史闌點點頭,心想佔山為王的匪徒,什麼時候這麼囂張了?敢於下山衝出百里,進城滅人滿門?鹽商富裕,家中護院從來不少,都死得一個不剩?這樣燒殺搶掠一個來回,當地官府沒人追捕?
這般細細一想,便覺深意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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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半夜,在天快亮的時候,大家都疲倦地躺下休息了。
太史闌卻沒睡,注視著不遠處一個帳篷,裡面的燭火倒映著李扶舟的身影,他低著頭,手一起一落,不知道在做什麼。
太史闌默然半晌,終究還是站起身,走進他的帳篷。
“在幹什麼?”
李扶舟抬起頭,他只穿了褻衣,一套月白的衫褲,乾淨清爽,手裡拿著他那件撕破的藍衣,還有……針線。
一個大男人拿著針線會讓人感覺很窘,但李扶舟這樣一個人,他的存在,他看過來的眼光,卻讓人一絲也興不起嘲笑或驚訝的念頭。
他的氣質,詮釋這人間一切和諧,於不和諧處,亦能生出和諧。
他的褻衣領口微低,露一抹鎖骨,從太史闌的角度看過去,是一道精緻平直的線,讓人想起精雕玉琢的玉如意。
燭火微黃,色澤溫潤,在他的肌膚上熠熠生光,下頜之下,一筆流暢的剪影。
世間女子在此,這一刻多半亂了心跳,停了呼吸。
李扶舟坐正了身體,也沒有因為只穿內衣而有所窘迫,從容地道:“想把衣服給補好,不過……”他笑笑。笑容溫淡平和。
太史闌看看,線到現在還沒穿過針呢。
男人能把頭髮絲細的暗器穿過葉脈,就是不能把同樣粗的線穿過針鼻,說起來也挺神奇。
“我試試。”太史闌坐下來。
李扶舟看看她——這位一看也不像個能飛針走線的造型,然而他微微一笑,讓了讓。
帳篷窄小,讓也讓不出什麼地方,太史闌坐下後,不可避免兩人的膝蓋碰在一起。
李扶舟沒有再讓,太史闌也沒在意,她舉針對光,穿線,看起來很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