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摩勒道:“那你就不必說了,只把她所教的劍法練給我看吧。”
聶隱娘在兵器架上挑了一把短劍,立了一個門戶,目光直注劍鋒,略一盤旋,便見劍光如練,直盪出周圍丈許遠近。倏然間,身形一晃,身隨劍走,越展越快,但見劍光線繞,忽東忽西,忽聚忽散,當真是翩若驚鴻,宛如游龍!舞到急處,又如水銀瀉地,花雨繽紛,好看煞人。
鐵摩勒看得暗暗奇怪,看她這套劍法與王燕羽的劍法似乎是同源異流,王燕羽的劍法比較剛健,聶隱孃的劍法則偏於陰柔,極得輕靈翔動之妙,外形雖異,但在行家眼中,卻可看出是同出一源。不過,若只就劍法而論,聶隱娘這套劍法卻要比王燕羽高明得多。變化的精微奧妙之處,實不在空空兒那套袁公劍法之下。
鐵摩勒正自猜疑,忽見那老管家匆匆忙忙的走來,叫道:“小姐,小姐……”聶隱娘正好將這套劍法使完,當下收劍凝身,滿不高興地問道:“什麼事情,你不見我正在練劍嗎?我還要請王叔叔指點呢?”
那老管家們怕說道:“外面來了一個老婆子,兇得很,她說要見什麼妙慧師太,我說這裡沒有這個人,她說沒有這個人就要見小姐,她硬闖進門,走一步就在石階上留下一個足印,家丁們不敢攔阻她,請問小姐你是見她不見?”那老管家一面說話,一面眼睛裡人鐵摩勒,似乎是想請鐵摩勒幫她拿個主意。
聶、薛二女都現出驚詫的神情,同聲問道:“這老婆子要見妙慧師太?她可有說她是什麼人嗎?”老管家道:“她沒有說。”聶隱娘年紀較大,想了一會,便對鐵摩勒道:“她這麼兇,我倒想去見見她,王叔叔,你跟在後頭,要是她欺侮我,你可得幫我。”
鐵摩勒笑道:“真有本領的人,是不會欺侮孩子的,你們要我同去也行,不過我是個不相干的外人,卻不方便露面。不如這樣吧,你去見她,我藏在屏風背後,先聽聽她的來意再說。”
薛紅線拍掌道:“好,有你壯膽就行。聶姐姐,咱們一同去。
我不怕她兇,我才恨不得她兇呢。咱們練了這幾年功夫,正好試試。”說罷在兵器架上挑了一把短劍,藏在身上,又對鐵摩勒道:“王叔叔,你可不必先忙著出來,待我們真的打不過她了,你再幫忙。”看她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就像巴不得這場架打起來似的。
鐵摩勒搖了搖頭,笑道:“紅線,一個女孩子可不該喜歡打架啊。你們應該先和和氣氣地問她,縱算她再兇,也不會先動手打孩子的。”
薛紅線嘟著小嘴兒道:“她和氣我便和氣,幹嘛要我們去奉承她。”
聶隱娘與薛紅線手挽著手走進客廳,只見一個相貌兇惡的老婆子太馬金刀地坐在當中,發亂如草,一對眼珠似金魚般地凸出來,活像大人嚇孩子時,所說的故事中的“妖婆”模樣,聶、船二女雖然膽大,也不禁打了個哆噴,薛紅線顫聲嚷道:“你是誰?你為什麼要找妙慧師太?”
那老婆子雙眼一翻,直上直下地打量了薛紅線一番,忽地毗牙咧嘴地笑道:“瞧你的眼神,你的奼女功也頗有點根底了,怎麼,你也是妙慧的徒弟麼?妙慧可真好福氣,怎的一下子就找到了兩個根骨上佳的徒弟,可真羨煞我了!”笑聲極為難聽,有如鷗鳥夜啼,聽得叫人面板起粟。
鐵摩勒躲在屏風背後,這一驚比那兩個女孩子更甚,這老婆子不是別人,正是王燕羽的師父展大娘!
聶隱娘比較鎮定,說道:“婆婆,你找錯人家了。我家姓聶,我爹爹是帶兵打仗的,家中可沒有什麼妙慧師太。”
展大娘碟碟笑道:“我知道你是聶鋒的女兒,你爹見了我也要自稱晚輩呢!你年紀輕輕,倒會說謊,你說妙慧不在這裡,為什麼你的妹妹又問我為什麼找她?快說實話,妙慧是你們的師父不是?”
薛紅線道:“我不說給你聽,我師父不許我們對人說的。”
展大娘大笑道:“哦,原來妙慧還有這樣的戒條。哈,小!”
娘,你不說我就試不出來嗎?”笑聲未了,薛紅線忽覺微風颯然從身邊拂過,腰間所佩的短劍已被展大娘取去。
展大娘倏的轉身,並未拔劍,連著劍鞘,就向聶隱娘一劍搠去,叫道:“小丫頭,小心接我這招夜叉探海!”
聶隱娘年歲較大,應變也比較機靈,在薛紅線的佩劍被奪之時,她的佩劍已經亮出,正好及時招架。
展大娘先叫出劍招的名字,聶隱娘不假思索的便是一招“玉女穿梭”的還擊過去,原來在她師父所授的劍法之中,這一招“玉女穿梭”正是破解展大娘那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