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鮮血,仰天跌倒。
☆ ☆ ☆ ☆ ☆ ☆ ☆ ☆
“嘩啦!”浪打船舷,海船劇烈地顛簸起來,驚醒了昏睡中的胡傳。
“胡大人您醒了。”黃飛鴻笑了笑,托起胡傳的手腕,替他診脈。
“黃師傅,我這是在哪兒?”胡傳將手抽了回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多年奔走窮荒之地積勞成疾,加上憂心國事,剩下的日子已不會太多。
黃飛鴻明白他的心意,道:“這是海盜頭子周狼的船,方老闆被朝廷通緝,現在香港避難,他的船隊無法在海上走動,只好託周狼衝破日本軍艦的封鎖來臺灣接人。方老闆本想讓大帥從香港回國,大帥卻讓你我先行,還託我好好照看胡大人。”
“大帥他,還在臺南?”胡傳掙扎著下床,跌跌撞撞地來到船舷末端——放眼望去,湛藍的大海盡頭,依稀可見臺灣那崎嶇的身影,似有烽煙繚繞其上。
“轟!”遠方隱約傳來一聲炮響,胡傳一下癱倒在甲板上,搖頭道,“劉永福,你真是個痴人啊,我胡傳死不足惜,你怎麼就這麼傻呢!”
黃飛鴻走到他身邊,極目遠眺,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七星黑旗不會倒,大帥也不會死——臺灣,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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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將軍劉永福》尾聲
日西沉,祭拜的人群早已散去,只留下一條長長的甬道,靜靜地通向老將馮子材的墳前。
秋風瑟瑟,似有曲聲傳來,一個老人獨自行走在郊野的小道上。老人懷裡抱著一條通體烏黑的小狗,小狗昂昂腦袋,睜大了眼,好奇地望著墓前那個一跳一跳的人影。
“小虎啊,等你再長大些,就不用爺爺抱著啦!”老人走得不快,步子卻很紮實,他也瞧見了前方目前那個一跳一跳的人影,誰會在這個時候給老馮來唱戲呢?
老人漸漸走近,唱戲的似也是個老人,那背影,那聲音,似曾相識。
“這位老哥,您這是在唱哪出呢?”老人在墓道前的武將石像前停了下來,大聲問道。
“群英會!想當年在越南——”唱戲的老人猛轉過身,竟呆在了那裡。
“汪!”小黑狗從老人懷裡滑落地上,很是不滿地細聲叫喚著。
“維,維卿……”老人認出了他。
“淵亭……”老人也認出了他。
二十年風起雲湧,二十年塵世變幻,兩個老人對視良久,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小虎瞪著圓圓的小眼睛瞧了瞧他們,蹦達著一溜煙跑了。
“維卿啊,你怎麼改唱大戲啦?”劉永福挺了挺腰板走到唐景崧身旁,上下打量著他,此時的唐景崧一身雪白褂子,胖了些,白了些,竟沒有一根白髮!
唐景崧執起劉永福的大手,笑道:“十年南疆,十年臺海,唐景崧對不住老哥你啊!”
劉永福伸手在唐景崧手背上拍了幾下,道:“越南,臺灣,都過去了,你我能在老馮跟前重逢,便是緣分。你是,特地來看老馮的?”
唐景崧點點頭,道:“我在桂林聽說馮老將軍病重的訊息,便連夜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這幾年在桂林閒來無事,便學著京城大戲的模樣,想把咱廣西的土戲也弄出個名堂來,然後就自己寫寫本子,又招了些民間唱戲的角兒,建個戲臺,搭個棚子,帶出了個戲班子叫‘桂林春班’,唱得戲就叫‘桂劇’。老了,只能吆喝那些戲子嘍!”
“小虎,回來,那是貢馮老將軍的,不許吃!”劉永福朝趴在石臺前的小虎喝道。
唐景崧笑道:“我唱戲,你遛狗,倒是像足了京裡的那些八旗子弟。”
“八旗子弟?”劉永福搖頭道,“大清國都快完了,他們大夢還沒醒呢!”
唐景崧伸了個懶腰,道:“大清國完不完,都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了的!江山代有才人出,將來的事,就交給後人去辦吧!唱戲遛狗,不失為人生一大快事,何憾之有?”
“只可惜臺灣還在小鬼子手裡。”臺灣,是劉永福心中永遠的結。
“你還在怪我?”唐景崧輕嘆一聲,臺灣,也是他心中揮之不去的隱痛。
劉永福苦笑道:“我不也沒守住臺灣嗎?只希望有朝一日,我們的後人能把臺灣從小鬼子手裡奪回來,樹長得再高,終究離不開根……”
“臺灣,一定會回來!”
“是啊,一定會回來!”
秋風起,兩個老人並肩而行,投下兩道長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