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斡上師停步,多吉措姆也跟著停下。
林軒看到,上師臉頰不停地顫抖著,孩童樣的左臉是肌肉在輕顫,而枯乾的右臉則是骨骼在抖動,上下牙床不斷碰觸的痕跡清晰表現出來。
驀地,嘉斡上師扭頭,正對著林軒,兩顆眼珠一老邁凹陷一稚嫩清亮,同時射出詫異而驚喜的光芒來。
“名卡熱(藏語:你叫什麼名字)?名卡熱?”他問。
林軒之前已經答過一次,但仍然恭恭敬敬地回答:“我叫林軒。”
嘉斡上師舉起手來,食指向著林軒勾了三次。
多吉措姆渾身一震,瞪著林軒看了幾秒鐘,然後深深地鞠躬,保持那種姿勢足有十秒鐘,才慢慢地直起身。作為一名在阿里地區非常有名的掘藏師,他的輩分與見識都相當之高,如果不是發生了特殊情況,絕不會向林軒這樣的年輕人鞠躬行禮。
這種禮儀的等級,僅次於朝聖者的“五體投地”大禮。
林軒一怔,立即鞠躬還禮,因為他是一個謙虛而謹慎的人,自認為承受不起多吉措姆的大禮。
嘉斡上師又說了一句話,林軒從他的用詞中知道那是古梵語中的一句,但卻不懂其中意思。
“最能儲存秘密的是蜘蛛,它用絲線來編織記憶。”多吉措姆輕聲解釋。
林軒絞盡腦汁思索這句話的意思,他明白嘉斡上師是在點化自己,但這些線索太隱晦,急切間找不到答案。
幾個人全都站在巨大的光幢中,駱原和堂娜滿臉茫然,不知道兩位高僧與林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林軒耳中,瑪旁雍措和拉昂錯的湖水拍岸聲越來越響,彷彿陣陣戰鼓,震撼著他的思想。
嘉斡上師的身子晃了晃,多吉措姆便輕輕攙著他起步,慢慢離開光幢,消失在黑暗之中。
這段意外插曲令駱原非常不滿,以至於看著林軒的眼光都變了,充滿了憤怒和嫉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駱原問。
林軒搖頭,徑直進屋,靠到炭盆旁邊去烘烤雙手。他當然不知道兩位大師來去匆匆是為了什麼,對於嘉斡上師最後的動作也是一頭霧水。
“林軒,嘉斡上師似乎對你情有獨鍾啊?”駱原不死心,再次追問。
林軒苦笑,不抬頭,只看那些燃燒中的木炭。
“我雖然不知道你做過什麼,但別忘了,你是醫生,別做治病救人之外的事。”駱原越發憤怒了。
林軒慢慢抬起頭,凝視駱原那張氣急敗壞的臉:“什麼是治病救人之外的事?迄今為止,我根本什麼都沒做,是你讓堂娜小姐率領的探險隊到診所去落腳。駱先生,道不同不相為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說這些話,真的有些過分了。”
駱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撓了撓頭,長嘆一聲,不再出聲。他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一旦冷靜下來,便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自己追究林軒的過錯,實在是無中生有,很沒意思。
“好了好了,這件事就過去了,我們還是來討論探信箋的問題好了。”堂娜忙著打圓場。
圍繞那封親筆信,駱原又談了三點:“第一、信是真的;第二、元首到過西藏;第三、元首必定是尋得了別人不知道的奧妙,樂不思蜀,注意力的集中點不再是戰爭,而是轉向個人修養的極致。像他那一類人,一旦偏執起來,是很可怕的,就像他寫的《我的奮鬥》那樣。”
他得出的結論是:“元首必定與高原上的修行者做過接觸,並得到了巨大的啟示。我在飛機上看到的詭異影像,就是高原磁場莫名其妙變化時無意中得到的。所以,我們的思考方向沒錯,就是要在群山之中找到元首隱身之所。”
林軒沒開口,但他明白,駱原的目標,絕對不是一個女人那麼簡單。
堂娜夾在兩個男人中間,謹慎而小心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對於鬼湖的探索是件相對容易的事,畢竟湖面區域是相對固定的,範圍比較小,只要花點力氣,就能窮其究竟。相反,喜馬拉雅山脈範圍極廣,而且涉及不同國家,山中氣候和地形又是千變萬化,兇險之所比比皆是。所以說,那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我的人暫時能做的,就是探湖,其它事情,押後再說。”
林軒見過海上與大漠上的海市蜃樓,也在某些極端條件下體驗過“幻視”。綜合對比之後,他認為剛剛湖上出現的那奇怪景象,並不屬於以上兩者的範疇。
“二戰潛艇?可能嗎?”他在心底自問。
答案顯而易見,因為德國遠在歐洲,要想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