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多“掘藏”的經典事例中,有些不識字的、身有殘疾的伏藏師一旦解開腦中的伏藏,立刻就變得博學多才、身體強健,彷彿換了個人似的。所以,林軒心存僥倖,祈願格桑也能有那種幸運。
林軒有一輛半舊的越野車,就停在診所後面的院子裡。
他帶格桑出門,先開車北去,到了昨晚去過的巴嘎鄉陽光旅社。其實他能想到,老虎一行人會刻意掩蓋行蹤,把殺人事件不留痕跡地化為烏有,免得引起派出所的注意。
果然,陽光旅社照常營業,沒有絲毫的恐怖氣氛。
林軒沒有走進去細察,如果旅社裡有事,大批警察早就趕到了,而不是一副風平浪靜的模樣。
他忍不住苦笑著自言自語:“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有個男人在這裡被一刀斬首?”
他沒有報警,空口無憑,警察是不會輕信的。
格桑跟在他身邊,不發出一點聲響,溫順得像一隻小貓。
“走吧,去極物寺,好多事得一件一件來。”他苦笑著說。
極物寺建在聖湖邊的山丘上,房舍不多,都保留著原始寺廟的樣子,其建築佈局和布達拉宮同出一轍。站在寺廟所在的山坡上遠眺,可以俯瞰整個蔚藍色的聖湖瑪旁雍措,所有美景一毫不漏地盡收眼底,給人的感覺,彷彿能夠與神比肩。在許多旅行者的文字中,極物寺又被叫成基烏寺,外地遊客喜歡站在寺外看神山聖湖的日出日落,在大自然的光芒出現、隱退之時,虔誠禱告,渴望得到神的指示。
極物寺擁有極具代表性的瑪尼石堆,寺廟裡有一個蓮花生大師打坐過的洞窟,牆壁上還有一個奇特的腳印。
環繞瑪旁雍措的寺廟雖多,極物寺卻是最被僧侶、藏民、遊客推崇的一個。所以,任何人到了瑪旁雍措,必到極物寺。
林軒把車子停在土丘下,帶著格桑步行上山。
到了寺內,有僧人殷勤帶路,將他們引向寺廟背陰處的藏經閣。
所謂藏經閣,不過是單獨闢出來的一間僧舍,靠牆設定了長排書架,用來擺放經卷。
多吉措姆正在一隻巨大的犛牛頭骨上鐫刻經文,這個六十多歲的藏傳佛教高僧常年茹素,並且每個月有十天是隻喝水不吃食物的,強迫自己絕食苦修,提升機體的自我淨化能力,至今眼不花、耳不聾,精神矍鑠,性情溫和。
林軒注意觀察格桑,但她來到極物寺之後,並沒有什麼異樣的表現。
“休巴德勒(藏語:早安)。”林軒鞠躬行禮。他非常尊敬多吉措姆,因為對方是本寺輩分最尊、學問最高的僧人,而且受到過拉薩大活佛的摩頂訓誡,本我的神通智慧已經開啟了大半,能夠看到普通人無法探究的境界。
多吉措姆抬頭,輕輕放下雕刻刀,平靜溫和的目光落在林軒臉上。
“大師,我帶了一位朋友來。”林軒指了指格桑。
多吉措姆點點頭,摩挲著那隻灰白色的犛牛頭骨,沉默不語。
“她的來歷很奇特,似乎不屬於阿里地區。有人說她腦子裡存在伏藏,請大師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如此?”林軒接著說。
多吉措姆的目光緩緩移動,望著格桑。
忽然,一陣嗚咽的簫聲從屋後傳來,並未被呼嘯的朔風掩蓋,而是時斷時續,如泣如訴。
“什麼是伏藏?”多吉措姆問。他臉上的皺紋極多,有橫有豎,滿滿當當,甚至連常人沒有的鼻樑渦紋,他都具備五條之多。
林軒一怔,誠實回答:“伏藏就是高僧大德們遇見阻礙思想傳承的危難時,把某種思想、道義、宗旨暫時傳入不相干的人腦中,並立即封印。等到危難解除,再透過微妙的啟迪,把思想逆向傳遞回來。”
多吉措姆點頭:“你知道就好,伏藏這種東西既神奇又平凡。有很多人以為自己身負伏藏,總想著開啟前生智慧,成為這世界上特立獨行的一個大賢者。其實,他們恰恰錯了,伏藏是自我彰顯的,‘掘藏’這個詞並不貼切。在我看來,就算沒有掘藏師的幫助,那些擁有伏藏的人,也能開啟生命的封條,將腦中的伏藏釋放出來。”
林軒苦笑:“大師,我明白您的意思,但這女孩子——”
他也明白,昨晚那男子說少女腦中有伏藏,只是一面之詞,並沒有百分之百的可能性。
“我看不到。”多吉措姆搖頭。
林軒洩了氣,因為多吉措姆的意思很明白,格桑腦中根本沒有伏藏。
“林軒,你今天來,我恰好有個很有意思的人要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