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
然後就是狂嘯聲。
那嘯聲裡充滿了悲憤、悲恨、悲慟與悲憾,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都不會發出這種嘶喊,那就像是一個給烈火焚燒著的人,浸在熱油鍋裡給煎炸著的人,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親人慘受比自己更可怕的折磨,才會有這樣撕心裂肺的呼喊。
搖紅聽了,從手裡凍到心裡,自足底冷到發頂。她決定要去“淺水涉”看個究竟,候次日,她的閨中至交公孫邀紅來了之後,兩人議定,決意要“九鼎廳”去跟孫疆問個清楚,至少,也要找到公孫小娘從詳計議。
可是她出不去。
她住的“緋紅軒”,已給監視,沒有堂主孫疆的批示,誰也不許出入。
連搖紅也不可以。
這時候,這個人第一次在她面前出現了。
這人長像嚴正沉著,處事彬彬有禮。
當搖紅大吵大鬧要出去甚至不借動手的時候,這人就跟她說:“你不能去。”
搖紅怒道:“你知道我是誰!?”
那青年只冷靜地道:“你是搖紅姑娘。”
搖紅忿道:“既知我是誰,還不讓路!這兒是誰的地方!”
青年冷冷地道:“可是令尊大人下令不許你出去的。”
也不知怎的,搖紅總是對這陰沉沉的青年很有點畏懼,覺得他很“邪”。
於是問:“你又是誰?”
青年道:“我是襲邪。”
這是搖紅第一次看見和遇見襲邪。
也是第一次見他出手以及跟他動手。
先出手的不是襲邪。
而是公孫邀紅。
公孫邀紅是“安樂堂”堂主公孫自食孫女,手上的功夫,也很有兩下子,她並不因為祖父的寵護,而過於驕縱。
相反的,她是不直孫疆所為。搖紅離開“安樂堂”後,常感寂寞,故邀公孫邀紅來相伴。
公孫自食夫婦頗覺孫女常遠到“一言堂”作客,叨擾不當,然而邀紅與搖紅交厚情重,故仍一再毅然前往。
就是因為這樣,她陪同搖紅在“一言堂”裡遇過一些非常耿耿於懷的事,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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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有一次,無意間經過“淺水涉”和“六頂樓”等地的後院,發現那兒有不少地窖,隱約露出了一些鐵欄,在草堆花叢裡,作為通風口。
她們聽到有人嗚咽,有人呻吟,於是好奇心大作,拔開草藤探首一看:
只見裡面有不少赤身露體的“人”: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人形的“獸”更妥切,但那些“獸”的樣子,又十分可畏可怖,且殘缺不全,畸變核突。
所謂:“殘缺不全”,是因為他們有的少目,有的缺鼻,有的給割去了耳朵,有的失去了雙手。有的趴在地上,全身長鱗,像一隻穿山甲;有的沒了雙眼,全身起藍,臉上鋼須如戟,像一頭海象。
他們都是“人”的樣子,但絕對不是人。
他們不會說話,只呀呀畸畸發出怪嗚。
至於畸變核突,像指他們雖有“人”的雛型,但有些不說在“人”身上出現的東西(或者說是“器官”),卻偏又出現的,連在一起,成了怵目詭異的景象:
譬如一個人形的小孩,卻在屁眼上長了一條又粗又黑且長毛的豬尾巴。一個看去還算“面目較好”的“女子”.一張咀,居然有一條分岔的藍色的長舌,足有一尺三寸二分長,另一個,張開了咀,居然沒有舌頭,只有一叢亂毛,看來像是一個長在臉上的陰阜。
還有一個,咀,唇、舌都正常,卻有一排排殭屍般的尖齒,齒沿還成鋸狀。
有的眼睛只有一隻,長在印堂上。有的只有兩隻眼睛。但完全沒有眼珠,只有眼白。有的眼睛長在後腦上,眼睫毛還特別長。
有個有一對完好的眼睛,然而卻是金色的,而且什麼都看不見。有的則完全沒有眼睛。有的長出獸角。有的長著獸毛,有的則長著獸爪。有的根本是獸,但卻會寫字,用的還是左手楷書,右手草書,筆走龍蛇,龍飛風舞。
他們都有一共同的特徵:憤怒和驚恐。
他們都沒有衣服可穿。
他們擠在地窖裡,互相咬噬,奔走狂嘯,禽獸不如。
他們看到光亮時,會感到非常害怕;看到陌生人來看他們的時候,會齜著牙、咆哮著、表示拒抗。
但他們沒有東西可吃,自己互相咬齧、吞噬。
搖紅和邀紅,不僅在“一言堂”的“鹿死誰守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