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精明人。您屋裡的,是個專管精明人的精明人。” “說得好,一看也是熬過來的。” 他買了菜,回到家。剛淘米洗菜電話鈴就響起來,母親在電話裡說二姨從山東出差過來,非要見一面。他說要上班,改天。母親說:“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告訴你,你就是當上國家主席也是我兒子,少廢話!” 沒容再說掛上。 櫻桃學著黎雲口氣說:“怎麼啦大孝子?” 他只好把洗了一半的菜放進冰箱。櫻桃死活不肯走,非看他把作業本簽完:“哼,我知道你怎麼想,少騙我!”他手下一通龍飛鳳舞,扔下筆; 滿頭大汗。“當名人不容易吧?”女兒得意地扇他一個後腦勺,又揉揉。 他出門前換了真絲細條紋T恤衫,配上相應的漆光蛇皮窄腰帶,朝後背的頭髮上噴了膠,香水自然是少不了的,左邊三下,右邊三下,嘴裡一塊口香糖,這樣說出話來才是薄荷味。 “你呀,比女人還磨嘰。”櫻桃等在門口,學著媽的口氣。 到了地方,黎雲在廚房忙得團團轉,他趕緊接過圍裙。要擱平常她早甩臉子,今天卻趁人不注意在腮幫子上錛了一口。姨見外甥,搓手地樂,不停數落他小時候的淘氣事。老家疊成方方正正的小米麵煎餅和黃燦燦的油炸散子,加上黎雲從超市採購的大包小包,經他小顯身手一弄,七暈八素一滿桌。 段母望著兒子裡裡外外,鍋碗瓢盆叮叮噹噹,也摻和誇兒子怎麼怎麼能幹,小時候性格怎麼靦腆,家裡來客人從不上桌,偏愛鑽廚房,特別愛幹那些誰都不願意乾的活兒:擀麵條,包餃子,刮魚鱗,桌上給男人留的位置有他,可怎麼叫都不肯去,非得混在大媽大姨一群老孃們中間吃剩的。“吃飯的時候還不老實呢,把這個辮子開啟再編上,又非得給那個梳頭,一遍遍地可仔細哩,那個細份勁兒,寧可不吃不喝,不管你樂意不樂意,就喜歡幹這個,丫頭都比不了。” “怪不得成天價扯著我梳頭呢,原來是劣根難改。”櫻桃說。 “那可不一樣,你爸那是疼你。”當奶奶的說。 “夠疼的,每次都揪下好多頭髮。” “這爺兒倆到老為頭的事拌嘴,一個不要梳,一個非得梳……” “去去去!” “別鬧,煩不煩!”人們都不明白段思宏幹嗎突然拉下臉。黎雲趕緊圓場,說:“媽您接著說,還有哪些見不得人的,就著他一夜成名全抖落出來,也好殺殺威風。”書包 網 87book。com 想看書來
《輕輕的撫摸》第三章(2)
“多啦!來,乾杯!” 一家人舉起杯。段思宏乾了杯中酒,不無沉醉地說:“那可真是一頭好發呀,就像一篷烏黑髮亮的苧麻,到現在我也沒見過那麼好的頭髮”。 段母夾了一口菜,口氣不無洋洋自得:“當時懷他,繞世界找辣椒,人家說這回生的肯定是個不帶把兒的,我這個歡喜呀,做好了小衣裳,都是花花綠綠的。頭前生幾個都是光浪頭,心說這回可盼來個閨女。結果生下來又是個葫蘆把兒,命中註定我這輩子沒福氣,只配養小子,不配養閨女。”每逢老家來人聊往事,黎雲和女兒都豎起耳朵一字不落,這些都是日後嘲弄段思宏的有力武器。 “接著說呀奶奶……”櫻桃催促,被段思宏打斷,喝斥:“吃飯說話容易噎著,懂嗎?” “不行,我們都要聽。”黎雲往老人碗裡夾了一筷子魚。 老人有了聽眾頗為得意,喝一口酒,說:“都是陳芝麻爛穀子啦,這不是生下來了嗎,也不可能再揣回去重新生一遍呀,就把早準備好的花衣花襖都給他穿上,權當個小閨女養。指甲花開的時候,就給他塗個紅嘴唇,紅指甲蓋兒什麼的,他還喜歡在眉心點個大紅點兒,打小兒可知道美啦,自個兒給自個兒畫臉子。到了上學的時候背個花書包,那時候不叫這個名,宏是紅顏色的紅,後來學校孩子都拿他開涮起外號,他回家裡就哭,老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學習都給耽誤了,只好更名改姓……” “媽你看你……”段思宏打斷母親,臉上掛不住。 “怕什麼,又不是外人,當你媳婦。” “甭管他,媽您接著說,都起什麼外號了?”黎雲話沒說完,段思宏已經扔下筷子,滿席的人頓時愣住,段母當著姐妹面掛不住:“你這是幹什麼,這不是拿閒話當下酒菜嗎,怎麼屬馬逼的!”段父也跟著數落。黎雲憋了一口氣,拿筷子點了丈夫夾菜的手說:“媽你瞧著這手,你要是不說我還沒注意……” “手怎麼了?”段思宏瞪眼。 “不看人單看手,就是女人的,手指尖兒翹得,還這樣,翹個蓮花,酸不酸。” “叫我看看,什麼叫蓮花?”櫻桃不讓爸爸把手縮回去。 “那麼你替我做個樣,該怎麼拿筷子?”段思宏不服氣。 “這樣唄,手指別分開,男人就該有個男人樣,別女裡女氣的。” 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