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這樣說,你們這幾天爭吵了嗎?”
“我們這幾天沒有吵架,但是氣氛很差。這幾個月以來,他每天都是凌晨才到家,一個人悶在書房。我問他怎麼了,他只說是公司的事壓力很大,叫我不要擔心。我問他,他也不說。他幾乎沒有睡,人變得很憔悴,我很擔心,於是上週,我幫他約了臺大醫院精神科名醫王健生,起先他不願意去,我好說歹說,他才答應去看。”
“什麼時候去看的?王健生醫師怎麼說?”
“就上星期二,王醫師說……他有憂鬱症傾向,開了一些藥,叫他心情要放輕鬆,還說下週一要去複診,誰知道……永遠不用去了。”她越說越哽咽,淚,不禁滑落。
死亡這天,是星期日。
看到藍雪兒自責又傷心的模樣,李勝文的心,疼了一下,莫名地。他摸著胸口,蹙起眉,掏出口袋中的手帕,遞給她拭淚,有幾秒,或者幾分鐘沉默,李勝文不知道多久,時間變得漫長,漫長到連千分之一秒,都令人難以忍受。
等她心情稍微平復:“這些天,你有沒有察覺到異常?”
她停止飲泣,深吸一口氣:“其實,這幾個月來,和過去的他不太一樣,我想親近安慰他,卻總適得其反。他總要我讓他一個人靜靜,他讓我覺得,面對我很辛苦!”藍雪兒苦澀地想著,他一個人,在傷痕累累的邊緣,卻將她推於門外!想到這裡,她心如刀割,淚,又無聲滑落臉龐。
若不是職責所在,他實在不想再折磨眼前的人,但一咬牙,他還是開口問:“這種情況有多久了?你說他和以前不太一樣,可以具體說明嗎?他曾經說過自殺或者類似的話嗎?”
李勝文聽到藍雪兒倒抽一口氣,剛才,他已經從她口中聽出萬般自責,如今再追問自殺問題,他覺得自己很殘忍,但這是他的職責,他強壓住想安慰她的衝動,這樣的感覺讓他暗暗吃驚……
“不,他不可能自殺,他不會丟下我……就算和以前不一樣,他也不會的……”
黑錢 四(2)
藍雪兒一想到自己身為他最親密的愛人,卻無法在他痛苦掙扎時,拯救他,如果……真是因為憂鬱症自殺的話,她萬不能原諒自己……因為,丈夫沒有讓她一起分擔憂愁,此刻,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兇手,一個可以預防的悲劇卻沒有阻止,她,不願相信!
心,如萬箭穿心般揪痛,痛到她必須緊按胸口,才能緩減那份疼。“你不舒服嗎?需不需要喝杯茶或休息一下?抱歉,讓你難受。”她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裡,是的,那情深意切的悲痛,她,萬不會是殺夫的人!他下了結論。既然李莫泰有憂鬱症,那麼,不排除自殺的可能性!但,若真是自殺,那真正的“動機”是什麼?
“謝謝,請給我一杯茶,我可以繼續,沒關係。”她強忍住悲傷,只希望能幫助弄清李莫泰的死因。接過警官遞過來的茶,她啜上一口,等她情緒平緩些,他再度開口。
“請問,他留下任何只言片語了嗎?或者……遺書?”又是一個尖銳的問題。
“我剛才說了他不會自殺!”她低叫了起來,“他寫信給我,但那絕對不是遺書,前幾天,他寫了一封信給我,但是那是……那是情書。”她激動地辯解著,想起那信的內容。
“請問你帶來了嗎?”情書?他突然有一種不愉快的感覺。
“沒有,我放在家裡了。”
“好的,我們希望你能夠提供那封信,或許有助破案。另外,請問他有仇人嗎?或者商場上的競爭對手?公司裡的?”
“沒聽他說過。”
“知道他最好朋友的名字嗎?”
“他有一個好朋友,是他們公司的副執行長肯。”
“他在外面有欠款嗎?或者投資失利?”
“應該沒有吧!我沒聽他說過。投資?他好像投資股票基金,資料在家裡。”
簡單幾段例行問話,除了知道李莫泰罹患憂鬱症之外,其他均是一般證據,並無具體進展。“好的,希望你節哀!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任何問題,或者想起什麼可以給我打電話,這兩天,我會安排上門拿資料,謝謝你協助調查。”送走她,李勝文仍坐在會議室內,憑多年辦案的經驗,他直覺李莫泰有事隱瞞藍雪兒。
接下來,當晚值班的經理、打掃李莫泰房間的清潔工、和死者接觸過的所有服務人員,5月31日傍晚入住的所有客戶,全部偵訊完畢,有幾個可疑之處,也有幾個有用的線索。
服務員說:“大概晚上8點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