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青年就是我。
我趴在雪中,也不反抗,一遍遍念著葳葳的名字。數一朵梅花,念一聲;數一朵梅花,念一聲。
那時候我突然發現,雪並不是冰冷的,它柔軟舒服,從天上落到地上濺起一朵朵小火焰。
像這種情形,你們體驗不到。因為沒有人無緣無故臉貼屁股,平靜地觀看雪花落地。
大漢們打得棍棒折了,累得脫下棉襖呼呼直喘,可是那青年不哭不叫,彷彿打的是根木頭。
大漢們很失望。
“奶奶的,有種!”一個胖子在叫;
“跪下,磕頭認個錯。”有人扯我的脖領子;
“出老千讓你出老千。”又有人踢我。
我像只死狗癱在那兒,看不見也聽不見。因為我不想看見也不想聽見!這世界關我屁事。
那幫人從未見過如此無賴的老千,心裡有些發毛,罵了幾聲,回頭向屋裡走去。
“操你媽!”突然,我張口罵道,血隨著字往外噴:“我操你媽!”
那幫人愣了一下,徹底被激怒了,喊道:“剁了他,把他的手剁掉!”
兩個人衝上前,一人拽住我一條胳膊,按在雪中的磨盤上。
“刀。”是胖子。聲音冰冷。
胖子掄起一爿斬骨刀,瞄準手腕,一刀剁下。
“當”,那是鐵石相撞的聲音,磨盤濺起一溜火花。
在那一瞬間,求生的慾望佔據上風,我的靈魂重新回到這個現實世界。突然間我好怕。我尖叫我發抖,手臂縮得比兔子都快。整個人塞到磨盤底下,嚎啕大哭。
他們鐵了心要斬我的手,用繩子把我捆住,任憑我哭爹喊娘。
那胖子反轉刀刃,用刀背把磨盤上的積雪刮掉,鐵石摩擦,哐哐直響,就像烏鴉報喪。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就在這時,一個平靜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膜:“好漂亮的手。”一根小竹棍在撥弄我的手掌:“好可惜。”
是七爺到了。
七爺手持長煙袋,空袖管隨風擺動。他就像朦朧中的一個影子,沒有誰留意他的到來。
“我買下了。”七爺說。他的聲音不大,卻不容質疑,穿透所有的嘈雜,撂到每個人的耳孔中。
那幫人剛才還氣勢洶洶,現在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瞠目結舌。
七爺從懷裡拽出一疊人民幣,撂在地上;掀開賭場的棉布門簾,再不說話,一步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