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一年有餘,心中放不下蘇小紅,悄悄潛回深圳,卻不料才一年時間,家中便起了變化,蘇小紅已不在。
杜飛飛不知道她已故去,以為是怪罪自己,搬到姐妹那裡住,便想找個人說合。但是,他不敢找大姐燕兒,知道她是何守義的女兒,於是便堵住小麼妹李文革,希望她當說客。
李文革經常與三姐鬥嘴,但二人感情最好,自從蘇小紅死後,她把牙咬得咯咯響,心想全是那個臭男人害的,始亂終棄,把一切罪過歸結到杜飛飛身上。
此時,一見那個臭男人找上門來,不由分說,一陣老拳伺候,把他打得只有招架之力。
杜飛飛不和她計較,嬉皮笑臉地說:“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幫我勸勸你三姐吧。”
李文革把眼一瞪說:“你死了自然見到她!”扭身就走。根本沒告訴他,兩人留下一個女兒。
什麼?蘇小紅死了!杜飛飛聞聽此訊,猶如五雷轟頂,踉踉蹌蹌回到家裡,一連數日不吃不喝;從此以後,他再也沒離開過二人生活的小院,終日對著她的照片懺悔;還不到五十歲,滿頭黑髮就已斑白如雪……
鬚髮斑白的杜飛飛徹底麻木,以前視若珍寶的“天湖之眼”,成為此生的遺憾和累贅。因為他知道,最珍貴的珠寶都無法補償失去的愛,失去的幸福和快樂。
他一直在等待何守義,知道他遲早會發現自己的行蹤,此時一見,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輕鬆感,似乎即將得到釋放和解脫。
他輕輕擰開手杖,從裡面倒出一粒晶光剔透的石子,隨手一拋,到了何守義手中,悽笑道:“我研究這麼多年,終於破譯了它身上的魔力,那就是對人類‘貪婪’的懲罰。”
何守義把玩著這顆鑽石,百感交集,道:“我今生追逐的,又何嘗不是一種虛妄呢?”
他把鑽石丟到地上,慢慢往外走,邊走邊唱——
世人都說多煩惱,吃喝享樂當成寶,聚財聚到黃河岸,大水一衝不如草,辛苦勞累百病纏,一座小墳早挖好,回頭再看雲起處,原來什麼沒撈著。
唱罷,哈哈大笑,又恢復了乞丐模樣,沉聲道:“老友,你已得天罰,這次我來尋你,也不再找你晦氣,希望你好自為之!”說完,一頓柺杖,消失了蹤影。
杜飛飛聞聽,似是斷開心中無限枷鎖,叫道:“老何,你到哪裡去?”
老丐的聲音已在遠處,唱道:“一根藤杖走天涯,白雲深處是我家!”
杜飛飛疾呼:“好朋友,等等我!”隨即拋開手杖,縱身跳到屋外,腳步聲漸漸遠去。
何杜二人來去匆匆,屋中頓時又恢復以前的寂靜,只留下我一人站在那裡,目瞪口呆,幾疑是夢。
愣了片刻,我彎腰撿起師爺丟在地上的鑽石,好奇地打量這顆充滿魔力的寶貝:它有蠶豆大小,無數菱形晶體折轉千道光芒,眩目耀眼,猶如一個千嬌百媚的美女,側目之間充滿無限誘惑和動感。
現在,它已是無主之物,乘巧地睡在我的指掌之間,只需要拿出去變賣,就能買下半座城池。我拾起杜飛飛的手杖,將它重新封存到杖柄裡,抬腿就走。
一抬頭,我看到蘇小紅的照片,照片裡的她滿臉哀怨,似充滿無盡的擔憂?擔心我迷失心性,再度捲入魔石設定的遊戲裡去。
我停住了腳步,慢慢退回屋中,從手杖裡取出鑽石,將它丟在地上。後來想想不妥,四處一尋,見牆角有條裂縫,剛好能把鑽石塞進去,便把它藏到裂縫中。又從院裡找到一些白灰,用水調稀,抹在上面,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這才放心地離去。
按照七爺的吩咐,我接管了他的全部財產。七爺不僅是個優秀的小偷,而且還善於經營,名下有不少店鋪、房產、債券、股票等。
接手之後,我將他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條。又過了一段時間,他仍然沒有音訊,我便自作主張,變賣大部分家產,將所有收入捐給某個救助青少年的基金會,以七爺的名義。
這是一筆鉅款。當時我身帶現金支票,前去拜訪這個組織的領導,一位彌勒佛模樣的人物。
他笑眯眯的,躲在辦公桌後面喝茶看報紙。聽說我是來捐贈的,態度溫和得就像一杯水,一口一個小同志。
他說,年輕人有這種思想是好的,掙了錢就要回報國家,回報社會;不要整天吃喝玩樂嘛;要想到,全中國還有多少勞苦大眾沒有吃喝玩樂過!
他在那兒慷慨激昂,滔滔不絕,根本不問俺姓啥名誰,捐贈多少,為什麼捐贈。
我悄悄將支票放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