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1 / 4)

小說:偶是深圳一個賊 作者:鼕鼕

錯就錯在這張臥鋪票上。你想,一個要飯的老頭坐臥鋪,那是什麼感覺?別人看他的眼神,肯定也是怪怪的。

最有意思的是,偏偏車廂裡有個小夥子,特別愛開玩笑,逗他說:“大爺,你是喬裝打扮的李嘉誠吧?這年頭有錢人出門都這打扮,個個身上帶著鉅款。”

老頭趕緊說:“沒有沒有,俺帶的是存摺。”將手裡的編織袋捂得緊緊的,一刻也不動地方,晚上也不睡覺,瞪著眼睛,惟恐遭小偷。

他的精神高度緊張,再加上年紀大,沒休息好,還沒等到孝感,精神就崩潰了,看誰都像小偷。見人就下跪:“求求你,俺帶的是存摺,千萬別偷。”

結果,他女兒女婿給的錢也沒翻蓋房子,全花進醫院了。

聽了鄧老頭的故事,再看他手拿大喇叭,挺肚子叫罵的模樣,我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腦海裡突然出現《資治通鑑》中的一句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再聯想起人們捉住小偷之後,手腳齊上,一番爆打的場面,更是不寒而慄。

阿飄,我悔過了,再也不偷了!我在心裡默默唸叨。不過,唸叨歸唸叨,從敦煌出來不久,我就違背了誓言,又一次伸出手。

當時,我坐的是開往蘭州的火車,準備去嘉峪關看大漠風光。在我對面坐的是一對夫妻,男的病懨懨,頭枕在女的膝上睡覺。女的特別愛傾訴,和我鄰座一個鼻樑高挺的女孩兒聊個沒完。

從家裡的母雞不下蛋,聊到給羊做結紮手術;從家裡有幾個孩子,聊到男人的病:男人胃裡長癌,吃什麼吐什麼,這次是去省城動手術。

“全家老小就靠他一個壯勞力。”女的嘆了口氣。

大約車到玉門的時候,同行們粉墨登場。和深圳的小偷不同的是,他們手中拿著一把醫用鑷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口袋裡夾錢包。除了被偷的人看不到,沒被偷的都看到了。

最奇怪的是,車上沒人理。即使發現被偷,也在那兒裝啞巴。有個列車員,眼睜睜看著他們偷東西,也裝作沒看見,頭一低,從旁邊擦身而過。

簡直太猖獗了。連我這個“偷王”的徒弟也看得目瞪口呆。

坐對面的女人聊了一會兒,覺得內急,起身上廁所;誰知眨巴眼功夫,就哭天搶地跑了回來,腰帶在外邊搭拉著,兩手提著褲子。

“錢不見了,那可是救命的錢。天老爺呀。”她說。

整個車廂一片騷動。大批人的脖子長出一截。

5000塊錢縫在一個布兜裡,捆在腰上。現在只剩下腰帶。那是一個農民不吃不喝兩年的辛苦錢。給男人治病的救命錢。那女的快急瘋了。

最悲慘的還是那男的,聽說錢丟了,一下子跳起來,迎面煽了女的一巴掌,腿一蹬,躺在座位上人事不知。

這一下車廂熱鬧了。女的哭得死去活來。圍觀者看得津津有味。列車員趕緊過來掐人中施救。坐我旁邊的女孩兒似乎無動於衷,往坐位上一靠,閉目養神。

我悄悄在她耳邊說:“講點職業道德好不好?這種錢也偷。”

《作賊手冊》第一條就規定有“三不偷”:窮人的錢不偷,病人的錢不偷,江湖救急者的錢不偷。

她猛地睜開眼,上下打量我。“你是幹嘛的?”她小聲道。我用手比劃了一個暗號。這是全國通用的。虛握半拳,伸出中指和食指。

“從哪兒來的?”

“深圳。”

她不屑地白了我一眼,說:“俺們這裡是市場經濟,沒那麼多規矩。”

我繼續作思想工作。採取的是“換位思維”的方式:“要是您家裡人……”她不但不聽,還瞪了我一眼,溜到車廂之間的結合部,點燃一隻煙。

我緊追不捨,扒心扒肺地勸她,所有的招數都用上了,包括泡妞專用的甜言蜜語。

我真的有點佩服她。她幾乎刀槍不入,始終耷拉著眼皮,在那兒吐菸圈。最後,實在不耐煩了,她一招手,眼前立刻冒出兩個彪形大漢,虎視眈眈瞅著我。

沒辦法,我只得陪著笑臉,拍拍她的肩膀,知趣地離去。當然,臨走時順便撈了一把,將她偷去的布兜偷了回來。

回到坐位上,那一對夫婦安靜了許多,又恢復了以前的姿勢。男的病懨懨,頭枕在女的大腿上。女的輕輕抽泣。

我將取回的錢,悄悄塞在他們的行李中,估計到蘭州才能發現。過了一會兒,鄰座的女孩返了回來,知道遇到高手,表情謙虛好多。

不過,夜幕降臨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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