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攻城的號角吹響。
城北大營,阿醜搖著頭收回診脈的手。
“阿醜姑娘,您看……”太子身邊的蔣公公憂心忡忡地問結果。
“從脈象上看,是中風。”阿醜疑慮重重,居然是病,不是毒。可是昱王夏振遠才年紀輕輕,還不到四十不惑之年,怎麼就中風了,又不是那等京城的紈絝酒肉之徒,日日酗酒啖肥,不搞垮身體才怪。
蔣公公一驚:“中風?可還有的醫治?”
“因為發現時間太晚,我開個方子,慢慢養著吧。一時半會兒,肯定好不了。”阿醜有些頭疼地嘆息一聲。
這時間不早不晚。趕巧碰上墨玄謀反,她還是覺得並非巧合,而是蓄意。只是眼下沒有證據。她也不敢打草驚蛇。
羚角磨衝二錢.陳膽星燉和服一錢五分.石菖蒲次入一錢.紫丹參四錢.白茯苓三錢.鉤藤鉤次入五錢.冬桑葉四錢.川貝母杵一兩.賴橘紅次入一錢五分.白蒺藜三錢.牡蠣八兩杵。炭先煨六句鍾,取湯代水煎藥。'1'
“蔣公公,”阿醜將方子交到他手上,壓低聲音,“昱王爺常年沙場征戰,身邊都是些將領,打起仗來所向披靡。但是照顧病患,我始終不放心。勞煩公公找個可靠人,來照顧昱王爺的病。”
此事也唯有求太子的人。昱王府的人和昱王向來是水火不容。她怎麼可能去把這件事和夏翌辰說?但太子還是要顧全大局的,而且除了太子,她也不敢信旁人。
蔣公公也是個明白人,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當下沒有多言。便答應了:“承蒙姑娘看得起信得過,雜家一定小心。”
“多謝蔣公公費心!”阿醜道謝,給了個封紅。
之前和採買的蘇公公打交道多了去了,她清楚怎樣討這些公公歡心。封紅內一張大額銀票,一把金豆子,應付這件事足夠了。
阿醜交代完,走出營帳,就看見在營帳門口梨花帶雨的李氏。
她不禁有些反感。
生平最看不慣遇到事只曉得哭的女人。哭,可以。但是不能一直哭下去,不能只哭。哭到需要你站出來的時候,就該站起來扛重任。
偏生那些愚蠢無知的男子,就喜歡這樣的梨花帶雨。阿醜想著,回頭瞥了眼昱王夏振遠的營帳。
如果此時此刻跟在夏振遠身邊的是靜宬長公主,局面怕是又不一樣了。至少不會把病情拖到這個時候,治起來也不會那樣困難。
最主要的是,如今這麼多達官貴人進進出出,你雖不是正室,但好歹也是昱王身邊唯一的女人。宮裡的公公,你也不曉得接待寒暄,只懂得在一旁哭!
阿醜搖著頭,快步離開。
眼不見心不煩。
城北大營門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火光一下子照亮了整個大營。
夏翌辰,夏翌雪,還有龍鈺公主到了。
阿醜迎了上去,先問夏翌雪:“你怎麼也不多休息一陣,傷好沒多久就是滁州的事,如今大半夜了還跑來。”
“我哥和我去請旨,暫時接管昱王兵權。”夏翌雪解釋。
“皇上同意了嗎?”阿醜急問。最怕這個時候突然殺出四王爺的人,把昱王兵權搶了過去,那就是有去無回了。
夏翌雪神色從容:“皇上一開始不同意,後來龍鈺公主趕來說項,皇上才答應的,並且讓公主殿下協助我們。”
阿醜有幾分明白。皇上怕是很想收回昱王府的兵權,否則怎麼頻頻讓皇家的人染指昱王府兵權?
而夏家的這兩個後輩,在出事之後第一時間不是去看昱王,而是進宮請旨。固然有昱王和昱王府矛盾的原因,更重要的,只怕是擔心皇上會藉機收回夏家的兵權。
阿醜突然覺得,便連夏翌辰從頭到尾對太子的支援,也是考量過夏家的利益的。現任的皇上野心頗大,他們只能尋求下任皇帝的信任。本來以昱王府的地位和靜宬長公主的身份,從龍之功並不重要,安穩才是第一位的。但是夏家選擇去冒險……
她愈發覺得這局面複雜起來。
不過當務之急,是打敗墨玄,否則等到建業城破,那就是一切灰飛煙滅,那還有什麼皇帝,哪還有昱王府。
夏翌雪披掛。
阿醜看著一身鎧甲的絕色美人,不禁唏噓:“你這又是何苦呢,把戰場之事交給你哥,你若想盡一份力,在後方排程,或者出謀劃策也行呀,何必下去拼殺?”
夏翌雪挽起長髮,神色清冷而堅定,再沒阿醜初見時的清雅純然。她淡淡一笑,笑意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