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穿越過來見過的這些姨娘,年資稍久一些的,只剩下了看似小氣實則圓滑的王姨娘,年輕的剩下了傻乎乎的芍藥,新來的曲姨娘,馮姨娘現在吳怡真不知道要把她劃到半死不活還是存活的範圍裡。
吳怡到劉氏的屋子裡時,劉氏剛剛從佛堂出來,八妹吳馨和九妹吳玫正在榻上的小桌子上吵吵鬧鬧的拿牌九比大小玩。
歷行的互相見禮之後,吳怡坐到了自己慣常的位置上,自從九妹長大以後,劉氏身邊的位置就歸九妹所有了。
“老五你來的正好,快帶你這兩個妹妹出去玩去,年紀大了,受不得她們鬧。”劉氏說道。
吳怡一手牽著吳馨一手牽著吳玫出去,早有丫頭拿了沙包、毽子出來哄著她們玩,吳怡看著兩個妹妹踢毽子玩,忽然一下子想明白了。
在吳家或者說在封建家庭裡姨娘們想要生存下去,得不得男主人的喜歡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女主人喜不喜歡你。
年輕的時候劉氏也許喜歡跟或精明或詭詐或笑裡藏刀的姨娘們鬥著玩,現在年紀大了,兒女的事情一樁一樁壓過來,劉氏開始有步驟有計劃的除掉那些讓她不省心的“釘子”了。
用現代很三俗的一句話來形容劉氏在下很大的一盤棋,現在這棋局已經可以看見基本的模樣,毫不掩飾自己的小家子氣跟胸無大志的王姨娘活了下來,愛扮精明大度的孫姨娘被整到只比死人多口氣,估計還有這一口氣的原因是看在吳雅的懂事的面子上,愛掐尖賣弄風情,覺得自己最受寵的馮姨娘已經是死棋了,兩個沒姿歷沒姿本的新姨娘暫時活著。
最讓人佩服的是幕後操盤的劉氏,在任何人眼裡都是仁慈的、寬容的大家合格主母,每個人對她的看法都是姨娘跟庶子庶女們都應該對她心存感激,那些惹事的人是自己找的。
吳怡終於反應了過來——那個庸醫,真的是庸醫嗎?
現在吳怡對劉氏,有敬、有畏、有愛,套句美劇裡常常出現的話,吳怡真的很慶幸劉氏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否則——她真的連給劉氏塞牙縫都不夠。
到了天將黑時,芍藥生了個兒子出來,這個就是吳家這一代最後一個男丁吳承康了。
在他以後,吳家吳怡這一輩再也沒有別的孩子被生出來。
在那個時候,除了劉氏,沒有人預知到這件事,但是人到中年的吳憲,得了這個兒子還是很高興的,這個孩子的洗三禮跟滿月宴在庶子裡算是最高規格的。
在那場滿月宴上,吳怡見到了她日後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人,恩人、仇人、愛人。
鐵勇男原名只是叫鐵牛,勇男這個名字是他到肖老將軍帳下做擦洗盔甲、端茶倒水的親兵時,肖老將軍隨口給他取的,在他成為軍官之前,所有人包括肖老將軍,都只是叫他鐵牛而已。
他生來就比別的孩子大一圈,聽他娘說生他時整整生了一天一夜,差點要了他孃的命,他走得比別的孩子早,跑得比別的孩子早,說話卻比別的孩子晚了三年,他到了四歲才張口叫娘,在那之前他娘一直暗暗覺得他是個啞巴。
他命運的轉折點在他十二歲那一年來臨了,十二歲的他已經是村裡面最高的孩子了,也是家裡最能吃的孩子,為了省一口口糧,他主動跑去當了兵,當時的主帥肖老將軍見他年紀小,人又虎頭虎腦的可愛,就留他在身邊做了端茶倒水的親兵。
另一個轉折點是大軍三九天中了韃子的埋伏,火槍被凍住不能開火,馬上功夫大齊國的軍隊又不是韃子兵的對手,他一個人揹著肖老將軍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有人後來說他悍勇,其實他只是想要活下去罷了。
讓他娶一個家族有勢力的文官之女是肖老將軍的主意,他也明白肖老將軍的意思,當兵的出門在外打仗,最怕的就是朝中有人使絆子,糧草、彈藥、弓箭,晚到幾天就有可能把原本能打勝的仗,變成必輸之仗,更不用說朝中無人,戰勝也能被人吹風吹成戰敗,他雖然不識幾個字,可是這些年他看也看明白了。
第一個議親的林姑娘姓林,是山東大姓望族之女,跟劉首輔家有親,他認為已經很符合肖老將軍的標準了,沒有想到的是那位林姑娘寧可嫁給自己的上司雷世昌將軍做錦衣衛副統領的兒子做妾,也不願意嫁他,當他看見雷定豫的時候,他明白了,自己遠夠不上這些名門望族之女的良婿標準。
第二個議親的是按察使耿大人家的庶女,耿家是新興之家,耿大人在朝中甚有人望,他覺得自己有些高攀,卻沒有想到那姑娘命薄,入了尼庵。
他本來已經放棄娶世家女的念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