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1 / 4)

南琥珀緊盯住他,道:“是啊,挺新的被子,燒了可惜。你呀,把他的被子和你的被子掉換過來!”

李海倉臉紅紅地:“行麼?”

“實際一點嘛。他的新,你的舊。反革命是反革命,被子是被子,可以區別對待。啊,好比那些骨頭,你知道是地主階級的還是貧下中農的?你不是全咂了肥田嗎?還有蚊帳、床單,比你新的你都可以換。”

“嘖嘖,我把床單留給你吧?”

“算啦,我明年該交舊領新了。”

“我換啦?”

“換!”

南琥珀出門,好讓李海倉自在點。他朝海灘望去,微亮的海襯出廢地堡的暗影,平頂上似乎坐滿了人。自從出事後,班裡和外頭接觸少了。派公差,也是幾人一塊去。閒下來,就湊一堆坐著,蔫蔫的。南琥珀估計李海倉換完東西了,才重新回屋。果然,他的床鋪整飾一新,司馬戍鋪板上只剩個結實的舊揹包。他站在邊上笑:“乾脆替他打起來。”

南琥珀在電話機桌旁坐下,李海倉急忙坐到他對面,傾身等著。

南琥珀道:“班裡就兩個黨員,……”

“兩個。你一個,我一個。”

“我倆一定要把全班帶起來。”

“帶起來!”

“絕對一條心。”

“一條心!”

“現在,連裡給我們個重要任務,還沒最後定,你暫時別說出去。”

“不說。”

南琥珀把參訓班的任務大致說我帶班執行任務,你留下看家。”

李海倉急道:“我是黨員,關鍵時刻,要上!”

南琥珀想,你上?就憑你那幾下戰術動作,上去就完啦。

他道,“你的任務更重呵,守電話,搞生產,你說我交給誰才放心。”

“對對,非我不行,絲瓜遭蟲啦!……”

南琥珀卸下這個包袱,奔向海灘。近地堡,他喝道:“讓讓。”幾步助跑,縱身登頂。先站著看了看,再背靠月亮坐下。

他習慣於把自己放在暗處,他可以看見他們的臉,他們只看見他的身影凸在海空中。他傾聽有無吸鼻聲,沒有。“指導員請我喝酒去了……”他忽然把原準備掩蓋的事翻開。這個念頭在他坐下時還沒有,剛才卻忽地冒出。他經常照“忽地冒出”的念頭辦事,而把事先想了好久的辦法丟開。

“就請我一人。我是代表全班喝他的。辣!”

“指導員說什麼?”

“第一,他相信一班不會垮;第二,他要我們幹一樁大事業;第三,他說:一班出了一個叛徒,緊跟著會出十條英雄好漢!”

面前一派驚歎聲。南琥珀有意頓住,讓他們驚歎去。這三條全是他的,他偏栽在指導員頭上。班裡人誇讚指導員,他聽著很舒服。隱約想:你指導員指導他們,誰指導你哩?……他把參訓班的任務又說了一遍。

“你接下來沒有?”呂寧奎搶著問。

“這麼大的事,我要問問大家意見,我聽大家的。當時我不敢表態。只有班裡每個人都同意接了,我才接。有一個人不同意,我就不接。”

呂寧奎起身,圓睜兩眼,四下逼視:“指導員對咱們太棒了。英雄狗熊,由咱們自己定。有敢不接的嗎?”

眾人一聲喊:“接啊!”

南琥珀厲聲道:“要接,就要拼命!”

眾人又一聲喊:“拼命!”

南琥珀恨恨地想:讓一個渴望拼命的班去拼命,就是丟給他們一份痛快。倘若死攔住不讓拼命,就是活活要了他們命。帶兵,就是治兵,就是治病。

南琥珀攥緊他們的心和他們的筋,霸住海邊一座大山,全體——反覆躍進,反覆迂迴,反覆中彈。全體——和大山拼命,相互都蹭去一層。……過路的群眾看了,頓時呆定。半

響,顫顫地一嘆:“苦哇!”害病似的離去,手裡的鋤頭幾乎提不動。

南琥珀知道,目前這種極限練法,最多項兩天,狠勁兒過去,人立刻就垮。做為班長,命令可以重重喊,事情可得小心做。他要想持久,他就得一日三變。其實,一個:“協同”下來,他就看出,一班的軍事素質,仍是全連第一。做為戰鬥班,沒人能超越。做為參訓班呢,難說。就伯集訓隊那些“班長”本事不大,指揮生澀,和一班喪失諧調,相互磨損,結果兩敗。他想仿一仿各種班長:高明的、拙劣的、硬的、軟的……指揮班裡人訓練。稍往深處想想,便知不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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