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了我一個字,但是,那一個字,一言九鼎。迴盪在大殿之上的,是吟妃的命數,隨著這一聲收尾,吟妃的一生便已經被劃定。
還有她與阿爹之間,往後所有的可能,在我看來的一段孽緣,也終因我這一跪而斬斷。
我心中既鬆了一口氣,卻又同時想著大殿之上,阿爹久久的沉默,還有最後那一字的沉重。然後,兩廂一抵,心中既酸,又沉,更澀。
臉上一片溼冷。
明明沒有望著太陽,也沒有風兒沙,眼睛還是熱辣辣的,痛得很。
我低垂著頭走在路上,眼前卻忽然被人擋住。
我往旁邊挪了挪,默默地就要繞道走,那人卻又擋住了我,聲線頗沉,“這一次,又是在哭什麼?”
我抬頭,見擋我去路的人是墨夷。他定定立在我面前,明明他剛剛才動了一下,我卻偏偏覺得那姿態,彷彿是在陽光之下立了許久,不曾動彈過分毫。
我怔怔看著他,有些眩惑。
臉上一熱,卻是他的拇指抹過我的臉頰,“別哭。”
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努力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我抬眸看墨夷,問,“你都沒有手帕的嗎?”
我只覺臉上那隻幫我擦著眼淚的手瞬間就僵硬了,墨夷那張好看的臉微微一緊。
我只是忽然想到,戲裡的姑娘哭,男子都是給好看的手帕,怎麼到了我這裡,墨夷卻連塊手帕都拿不出來呢?
我有些失望。
但見他微怔的模樣,我只嘆了口氣,主動退一步,問,“那麼,你的手還乾淨吧?”
我可不想我的臉被他抹成花臉。
我說完,只見墨夷額角重重跳了兩下。
阿因伶俐,立刻便從旁遞上手帕,“公主。”
我順手接過,自己擦了擦臉,原本還想問一下阿因“我的臉花嗎?”,話至嘴邊,眼風瞥過墨夷,終是生生嚥了下去,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暗暗決定,待一會兒回棲梧宮,便把鏡子搬出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