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顫抖而悲涼,發自肺腑說道:“萱娘,我請求你的原諒。”
王萱只看著她,不說話。
“萱娘,這些年我每晚做噩夢,夢見你的哥哥向我索命。我不過才四十歲,卻已如六十歲的老婦,滿頭白髮。我對不起你的哥哥,對不起你的父親,更對不起你。”韋太妃已是泣不成聲,雙眼閃動著淚花,一眨眼就順著眼角滾落下來。
王萱坐在了她的身旁,摘下一朵野菊穿入她的鬢髮,咯咯笑道:“母親,你這是何必呢?既然做了殺人的儈子手,就應該接受良心的譴責。我知道你為什麼要請我原諒你,你是為了五郎,而並非是心甘情願地向我道歉。人都死了,你再怎麼道歉他們也不能復生。”
“你說得對,我的良心隨時懲罰著我。但我的確是真心乞求你的原諒。”韋太妃向她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卻被她輕巧避過。韋太妃的手便停滯在空中,最終緩緩垂下去。
“萱娘,我願意用自己的命,來彌補曾經放下的錯誤。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肯不肯放下對李家所有的成見?”她佝僂著背,抬頭看向那張冷漠的臉。
王萱把玩著手中的花,漫不經心說道:“母親說到底還是不瞭解我。你一直把我想得太過齷齪卑鄙。記得當初你是怎麼把我罵得狗血淋頭的嗎?你罵我妖婦,把我貶得一文不值,還說要一輩子控制我。”
“如果不是來見你,我還差點忘記你那忠心耿耿的細作紫雪。她按照你的吩咐日日在香料里加凌霄,向你彙報我的一舉一動。你以為我不知道?紫雪最終想以生命來為你贖罪,可我永遠無法原諒背叛我的人。”
韋太妃臉上的溝壑早已經被淚水填平,她再次向她磕頭:“萱娘,我求你。如果你不能原諒我,我就立刻死在你的面前!”她不想再做噩夢,不想被良心譴責,不想每天暗無天日地度日。此刻她只想求得她的諒解。
王萱沒有絲毫動容,她不信她會主動結束自己的生命。只冷冷地看著她那張淚水瀰漫的臉,沒好氣地說道:“那你去死啊。”
韋太妃倒吸了一口涼氣,王萱那惡毒的話和眼神就像鋒利的尖刀一樣,剜開了自己的胸膛。
她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恢復了以往的氣勢:“我希望你們能過得好。瀍兒他愛你,深愛你。我曾經恨你搶走了他,搶走了我唯一的兒子。但現在我就要去了,希望你能遵守當初的承諾,把他的命當做自己的命那樣愛護。如果你不是,那麼我將出現在你的夢裡,讓你永世不得安寧。”
王萱琢磨著她的話,手有些無力。抬頭看向韋太妃,她正扶著牆壁,緩緩朝殿內行去。那背影蒼老而飄搖,令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是不是人一死,所有的恩怨都可以一筆勾銷呢?她拭目以待。
……
是夜就寢前,崇仁殿的宮燈閃爍不停。韋太妃緊緊握住趙大娘的手,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分明:“趙大娘,你要告訴他們,說我是病死的!答應我!”
“太妃……”趙大娘大哭起來,“你真的要去了嗎?太妃,你先在奈何橋等候我,我一會兒就來……”
“答應我!”韋太妃再次請求。她急劇地喘氣,卡在喉嚨的金錠越來越沉,緩緩向胃部移動。想不到死是這樣的難受。她憋得眼淚直流,心痛如刀絞。
“我答應你,太妃……嗚嗚……”趙大娘哭得呼天搶地,止不住撲倒在韋太妃的懷裡,悲痛欲絕。
韋太妃聽到這句話,釋然地笑開了。然後呼吸漸漸弱下去,因為痛苦而放大的瞳孔漸漸閉合,嘴巴張開到了平時不可達到的程度……
第二日用早膳的時候,全桂濤急匆匆地向李瀍稟報:“殿下,韋太妃昨夜薨了。”
王萱當時臥在榻上逗著鸚鵡玩耍,手略微一滯,輕輕落在了鸚鵡的羽毛上。李瀍正看著她逗鸚鵡玩兒,聽到這個訊息時,臉上的明麗笑容突然僵住了。
“說!母親怎麼突然……”他感覺自己的心被人用刀狠狠地紮了一下,痛得無以復加。
“聽趙大娘講,太妃娘娘的病是心病,昨夜又感染了風寒。她老人家一時沒捱過,所以就……”全桂濤的聲音低下去。
“趙大娘呢?”李瀍不相信自己的母親突然死了。前日向母親請安,她還精神矍鑠。怎麼今日偏偏……
“趙大娘自縊殉主了。”全桂濤把握著自己聲音和表情的火候,小心翼翼地說。怕潁王一惱怒,就把氣撒在自己的身上。
李瀍再也抑制不住悲痛,心急火燎地奔出門外。騎上快馬,徑直往宮內馳騁而去。
王萱緩緩坐起來,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