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她伸出手,只能看到一個晦暗不明的輪廓。四周陰沉得可怕,月亮時隱時顯,身後的宮殿剎那消失,一會兒又重新閃現。
她驚撥出聲,是自己的眼睛!看不清了,什麼都看不清了!
“來人!”她大呼一聲。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響應。
她倉皇失措、惴惴不安,把手伸向前方,什麼都沒摸到。腳步紊亂,四處亂撞。
“這裡是哪裡?你們都死哪裡去了!”她破口大罵。
突然腳下不穩,她倒了下去。原來這裡是一個高臺,她一腳踩空,本以為會摔得粉身碎骨。但身子卻輕巧地落入一個男人的臂彎裡。
“是誰?”她聲音乾澀,靜靜地側耳傾聽著對方的呼吸。
那人沒有答話。
她舉起手向那個模糊的人影摸去,前方空空如也。難道是遇到鬼了不成?驟然間被人輕輕地抱起,那人的臂彎十分有力剛健,像是懷抱著自己最珍視的寶物。
第63章 借刀殺人
“你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她再問了一遍,語氣中飽含著慍怒。同時伸出手亂摸,這次讓她摸到了光滑如水的衣料。隔著這層衣料,是男人硬朗的胸膛。沿著胸膛向上,是輕輕顫動的喉結。再向上,手觸碰到一張臉。
微微扎手的鬍鬚,飽滿潤溼的嘴唇,和堅毅的鼻樑。這是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她的手指冰冷,但這張臉卻是溫暖的。她睜大雙眼,想要看清他是誰,但眼前還是漆黑一片。
“為什麼不回答我?你是一個啞巴,還是害怕得不敢說話?”她的話中帶有挑釁的意味。
那人還是沉默不語。
“你是一個懦夫!”她怒不可遏,抬手向他的臉上抓去。手腕卻突然被捉住,被鉗得越發緊。
她聽到了沉重的呼吸聲,以及拂過耳邊的微弱的風聲。那麼貼近卻又那麼遙遠,伸手可及,卻又像是隔著一片大海。
她躺在他的懷裡,緩緩閉上眼睛。他不是宦官,衣飾華貴且能在這大明宮內隨處遊蕩。他應該是一個貴族。
突然明白他是不敢說話的,因為他懷裡抱著的是當今天子的女人。
她突然聞到了熟悉的氣味。那是自己的寢宮散發出來的特有薰香和蓮花香氣混在一起的味道。原來他是要送自己回宮。
“可以放我下來了。”她的聲音平靜輕緩。
那人停住腳步,輕輕地把她放了下來。她雙腳剛剛落地,趁勢往他的革帶上一抓,抓下了一條金魚符,緊緊握在手中。
“失明之事不得外傳,否則我會把這枚魚符交給陛下。”她威脅他。
然後她感覺黑暗中有什麼東西迫近自己。它散發著溫暖曖昧的氣息,越來越近。是一種有生命、有靈魂的,卻又形容不出的精氣,緩緩地把她包圍在當中,想要同她結合。
她摒神靜氣,聚精會神地去感受那精氣,但隨之便聽到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中。
他到底是誰呢?她喃喃自語。四周又靜下來,那種熟悉的孤寂感又爬上了心房。
這時咸寧殿外的守衛聽聞了動靜,已經趕過來探明情況。數把刀戟晃著明亮的寒光,很快把她所在的甬道團團包圍。
王萱睜開眼睛,把頭轉向聲音的方向,大聲說:“是我!你們去把阿元叫來。”
“屬下遵命!”他們看清了她的臉,忙收回刀戟,紛紛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阿元趕上來,見是才人,屈膝行禮道:“才人有什麼吩咐?”
“我……看不見了……”她停頓了一下,“送我去偏殿歇息。”
“才人說什麼?什麼看、看不見?”阿元瞠目結舌,見才人的眼睛雖然是睜開的,但卻空洞,毫無焦點。她隱隱猜到了什麼。
“我,失明瞭。”她重複道,說著伸手朝著聲音的方向探索。阿元乖巧麻利地伸出胳膊,讓才人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阿元是見過一些世面,很快鎮定下來,回道:“是,才人。奴婢這就送你過去。”
咸寧殿的偏殿平日也鋪設有床鋪和傢俱,王萱今晚只在偏殿過夜。阿元端來一盆熱水,伺候才人就寢。
“才人,難道是丹藥出了什麼問題嗎?”聰慧的阿元早猜到了其中的緣故。
“我也是這樣想的。此事要保密,這些天就說我精神不大好,閉門謝客。”
“奴婢不懂……奴婢認為,這麼大的事還是稟告陛下為好。”阿元抬頭看了看王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