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我面前的是寬闊的大道,直上雲天。我王萱的好日子又到來了。
我騎著馬兒,那陽光照射在身上,舒爽安逸。王湃從馬車的側窗探出頭來,向我揮動著胳膊,喊道:“姑母,我也要騎馬,我也要騎馬!”
李瀍和我相視一笑,他調轉馬頭,把王湃放在了自己的坐騎上。王湃第一次騎馬,嚇得緊緊抱住李瀍,雙腿止不住哆嗦。
“姑父,我怕……我怕……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他連連求饒,險些哭出聲來。王媋也探出腦袋,見到弟弟的窩囊樣,不由得罵道:“我沒你這個膽小的弟弟!王湃,你要是勇敢點,我以後就不打你了!”
王湃聽了連連搖頭,緊閉著眼睛,回嘴道:“嗚嗚……你說得輕鬆,你來騎啊,保準嚇得你尿褲子!”
李瀍輕笑出聲,明媚的笑容落在我的身上,戲謔道:“你們王家的女子都這般兇悍!”
我打趣回他:“可是一遇到五郎你這樣的男子,便是溫柔如水了。”
他眉飛眼笑,似乎心滿意足,一策馬,徑直跑到前方去了。王湃在他的懷裡嚇得屁滾尿流,哇哇大哭起來!
這幅美好的畫面刻進我的心裡,真希望能這樣過一輩子!
第24章 麗人行(一)
長安城因為我的歸返而沸騰起來。街頭巷尾、戲園茶莊裡圍坐著同舍或鄰居,認識的或不認識的又一次談論起關於我的話題。他們以天子腳下的那種獨有的悠然姿態,孜孜不倦地打探著皇家的隱秘,以此為樂,打發漫長的時光。
我再一次回到了穎王府,回到了我的青雲閣。李瀍嫌青字不好,將閣名改成了凌雲閣。取壯志凌雲的意思,他給我的寓意總是充滿希望和蓬勃向上的。但我心中自是明白,於青靈之事,他心中始終有個疙瘩。
現在我不是他的妻,而是妾。穎王妃之位空懸,我與他的關係並沒有因為身份改變而有所疏離。相反,我們放佛又回到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時光,過著與世無爭、瀟灑無拘的日子。
當把皂紗帷帽摘下,周身的疹子已全部癒合脫痂,我又回覆到擁有往昔那光潤如玉的肌膚。這得益於他送我的西域膏藥,比大內的御藥更有用。終於可以不戴這煩人的帷帽了。
跪坐在鎏金菱花銅鏡前,調整好玳瑁鏡架的高度,鏡子裡的那人少了一份狂傲和驕縱,多了一段沉穩和精睿,顯得比以前更加有精神和韻致。我拿起梳篦,撫弄這萬千青絲,這一頭長髮,他最是喜歡了。
李瀍的笑聲由遠而近,上了閣樓,帶著明媚燦爛的笑,見到我就說:“萱娘,你猜,今日進宮母親跟我說了什麼?”說著就粘了上來,將頭埋在我的髮間,貪婪地嗅著,“母親想讓你恢復王妃之位!”
“是嗎?”放下梳篦,任由他摟著我,懨懨地說,“五郎,也許我這樣低賤的人無福消受。你看,我坐在那個位置之上盡是招來殺身之禍,還是如今的身份讓我心頭安穩。”心中卻暗忖,韋太妃此舉是禁不住兒子的請求,還是另有隱情呢?我不會再做王妃,越高的位置越讓我驕縱自滿,自己就是這樣的性子。
“是不是有人在嚼舌根子?我去割掉他的舌頭!”年輕氣盛的他話中隱含著憤怒,我覺察到有一絲戾氣遊走。
“沒有人說,是我自己不願意。”我嘀咕著。
“也罷,”他眉開眼笑,“我的萱娘變得溫柔了,可我還是喜歡以前的你。那個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樣子,就像一個高貴美麗的妖精!”頓了頓,又面帶憂慮,小聲說道,“你……是不是還對我母親做的事情耿耿於懷?”
我該怎麼回答呢?若直言相告,他會不會對我疏遠?若是撒謊,又怕被他看出來。略一沉思,懇切說道:“萱娘沒有變,只是每每想到阿爺和阿哥,不免心中痛楚。其實,這件謀反慘案的罪魁禍首不是你的母親,也不是王守澄,是我自己!萱娘不敢再放縱下去,怕……”
他微微一笑:“原來是擔憂這個!有孤王愛護你,你就是全天下最高貴美麗的女子,任何人都奈何你不得!”
愛護?之前他說愛護,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把我推向深淵。雖然他救了我,但這個詞的分量太重。世間瞬息萬變,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謀反,他還會愛護我麼?我不再單純到完全相信一個男人的承諾。因為凌駕於承諾之上的還有滄海桑田。
頓覺脖子上一片冰涼,原來李瀍為我戴上了一串瓔珞。這瓔珞與母親給我的極為相似,略有不同的是這串更加華貴奪目。他以這樣的方式來彌補我失去母親嫁妝的遺憾,我欣然一笑,糾結一處